三月底
武昌的春雨来得太晚了
晚得我要忘记自己曾是四分之一个诗人
忘了某个四月的黄昏我在远方写过
被火红色的木棉花砸了脑袋
这里枝头乍青,连雾霾都是鲜花盛开的颜色
没有木棉花,没有无数个不觉晓的良夜
随风潜入夜的时候也没有风
只有泥土是慈爱的,它和远方有着比等号两边更亲密的联系
也有着和远方同样的宽厚与温柔
在巨大的黄昏面前众生平等
平等地拔节,平等地发出簌簌的响声
在雨声里一秒比一个世纪有更跌宕的故事,一秒钟里有
一场如注的大雨
浇灌着萌情的芳心
我在有春雨的夜里读一首一年前读过的旧诗
方块字从纸里跳出来,彻夜逃跑
并和我的心埋在一起,埋在一比十万的墙挂地图的某处
它们在原乡流浪,我卷起影子,选择
在他乡的土地上慢慢苏醒,然后定居于生活
它们带走了我的木棉
和告白的嗓
我在一夜之间热泪滚烫,发梢开出白花
2016.03.29 珞珈山下
英雄花的季节,一个吻也是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