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鬼｜从一而终（二）

二、李轩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亲近起来的速度的确快得有些惊人。

第五赛季时吴羽策十八，李轩十九，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李轩仗着自己是队长他俩是搭档，有事没事就来扒拉扒拉吴羽策，今天拽着人一起吃饭，明天拉着人出门逛街，美其名曰培养默契。

默契培养出来没有不知道，他俩倒是真在极短时间内把彼此的作息、爱好、口味等等一系列鸡毛蒜皮的小事摸了个透彻。

吴羽策最开始其实有点抗拒——在社交上他从来不是一个多主动的人，不喜欢扎堆，不喜欢陪人，多数时间他宁愿自己呆着。可每每看着李轩那张干净热情且勉强可称为年青帅气的脸，吴羽策准备好的八百句拒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消极抵抗无效，最后还是会被李轩拖着一起干这干那。

李迅笑他对队长这予取予求任劳任怨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李轩三五八万。

然而吴羽策心里清楚，李轩倒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有意跟他凑在一起——给吴羽策的那句“培养默契”可能只占三成，剩下七成恐怕都是出于“维系队伍团结”。吴羽策和他同职业，两个人总少不了被人拿去比较；又打组合，组合发挥得好是理所当然，发挥不好多少动摇军心，让人觉得两个皮薄血脆的鬼剑组在一起能发挥得更好压根就是天方夜谭。吴羽策对这种人心浮动向来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哪怕心知队里不少人在背地里观望着他的态度，他也懒得多给一个眼神。可李轩的立场不一样，他是队长，总不能放任这样的风气在队里蔓延。于是他成日地拉着吴羽策一起行动，除了充当吴羽策和其他人的润滑剂之外，更有了一种表态的味道：我和吴羽策关系好着呢，双鬼核心不会动摇，少说别人闲话好好打比赛。

李轩是在不动声色地护着他，不管是为了组合能继续下去，还是为了别的原因。吴羽策对此心知肚明。

他没有欠李轩三五八万，只是欠了一笔不多不少的人情债——尽管并非出于吴羽策的主观意愿。

对李轩的这份用心，吴羽策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感谢多一些，还是佩服多一些，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喜欢欠着别人。

到了第五赛季后期，半透明已经开始揶揄他俩出双入对，全透明平时倒是不大开他俩玩笑，直到有次李轩忘了拿技术部门禁的钥匙，在宿舍的吴羽策正好有空就给他送了过来，全透明石破天惊地评价了一句：不错，李轩你是找了个贤内助啊。一句话把李轩哽得耳尖发红。他悄悄瞄了眼吴羽策的表情，转过头对着全透明抗辩道：前辈快把话收回去，这是能瞎说的吗！半透明在旁边勾着吴羽策的肩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处于话题中心的吴羽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一个赛季下来，他对李轩的基本评价是“人挺好的”，开朗，仗义，正直，懂人情世故，挺跳脱的性子却能服众，的确是当队长的材料。吴羽策不喜欢社交但并非不识好歹，没道理非得拒绝李轩的好意——何况李轩的确是个极耐心的人，相处过程中没给他半点压力和不愉快。

于是久而久之，他和李轩之间倒像是真的生出了一些别样的亲近。

也或许只是养成了习惯。

距离一近，往往就能看出很多问题。比如虚空并不算一个特别好带的队伍，李轩在绝大多数时候是被认可的队长，但虚空的队员对他，是断没有蓝雨队员对喻文州那样绝对信服的；又比如李轩这个队长做得属实操心，打比赛要管，网游公会遇上麻烦也要管，账号卡升级要管，队员心理状态要管，就连把俱乐部门口的野猫抓去绝育也要他管。

因此在两位透明潇洒退役后的第六赛季，李轩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接半透明的摊子做虚空的副队长时，吴羽策一挑眉，半点不委婉地说：我？合适吗？

吴羽策问得刁钻，李轩却在一瞬间准确地理解他的意思。他展颜露出一个笑容，扬声反问道：除了你，还有人更合适吗？

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一般来说，战队的正副队长通常也是一队的战术核心。从上个赛季开始，虚空的重心就在飞速地向双鬼倾斜。尽管非议声从未停过，但他和吴羽策的确咬牙坚持住了。年后的几轮里虚空打得生猛又拼命，硬生生以两分之差的微弱优势挤进积分榜前八，力压三零一闯进了季后赛。让李轩很是扬眉吐气了一回——他和吴羽策的双鬼组合交出的答卷，终于获得了粉丝和战队管理层的认可，让他们成了虚空不可动摇的、真正的核心。

没有吴羽策的坚持，这支队伍根本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李轩很感激。

况且……李轩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对吴羽策坦白说了，你也应该有这个感觉吧，队里其他人是信任我，但他们更佩服你。

李轩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虚空需要一个失利的时候也毫不动摇，能带领大家迅速重拾信心的副队长，吴羽策，只有你做得到。

吴羽策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迟疑着说：你让我想想。

李轩一笑：成，别让我等太久，联盟资料更改还得填表。

吴羽策确实没想太久。他不是那种会小心仔细地权衡利弊的人，这个副队长的位置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可李轩给他的信任却让他无所适从。

相处了近一年，吴羽策大致上能感觉出来，自己和李轩并不是一类人。李轩有自己的主意，但也重视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会努力回应粉丝的期待，也会为照顾一些人情向战队妥协。而吴羽策是从来不管这些的。打荣耀对他来说就是打荣耀，赢下比赛，这一场，下一场，每一场都全力以赴，对得起自己就行。

如果不是李轩细心的目光，吴羽策几乎意识不到，原来自己无意之中，也会成为鼓舞其他人的力量。

这种感觉很奇妙，这是吴羽策第一次很具体地体会到，自己和这些队友们是“在一起”的。

他的背后有李轩，而他和李轩的背后，有所有的队友、同事，甚至虚空战队的粉丝们。想象一下那么多人信任与期盼的目光，吴羽策忽然觉得自己对李轩有了一份感同身受。

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决定接受这份责任。

只有一个要求，吴羽策去找李轩给答复的时候说，团队赛，你在场上的时候我不指挥。

啊？李轩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挠了挠头说，可以倒是可以……倒不如说我之前就在想这个事儿，现在倒好不用想了——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没什么原因，就是我不想。吴羽策别开视线，直接断绝了李轩的好奇心。

那个时候吴羽策想，这是他们带领的队伍，他既然决定接受这个位置，就要拿出相应的担当。

那么维护好李轩作为队长的权威，配合李轩把整支队伍的人心团结起来——或者至少，不让李轩为此做过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就是吴羽策要做出的唯一选择。

哪怕这需要他做出一些妥协。

吴羽策不太记得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对李轩有了点不一样的心思。

第六赛季是他第一次上全明星周末，李轩看上去却比他还要上心。出名单那天李轩先喜上眉梢地说他俩连名次都是挨在一起的，接着从流程说到台前幕后又说到往届轶事，如果不是临时有个商业活动的合同要李轩去签字，吴羽策估摸着这人根本停不下来。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对此好像并不反感，仿佛李轩说什么都挺有意思的。

这对于吴羽策这种社交省电型人类来说多少有点稀罕。

到W市的高铁四个半小时，李轩在平板上存了个片儿，拽着吴羽策一人一只耳机地看。进度条走到接近四分之一的时候李轩感觉耳机被轻拽了一下，抬起头来发现吴羽策已经脑袋歪向一边不住地掉下去又惊起来，在睡着的边缘挣扎着，半边耳机已经被他拽掉下来。李轩瞧着好笑，伸手揽了一下吴羽策的肩膀。

吴羽策半梦半醒，含糊着嗓音低声叫他：李轩……

哎在呢，你靠过来睡，也不嫌脖子疼。李轩熄了平板屏幕，半搂着吴羽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在自己肩上靠得更舒服点儿。

这会儿是一月，他们出来的时候X市还下着大雪，饶是车厢里开着暖风也还是多少有点凉。李轩微偏过头用余光仔细描摹着吴羽策，他最好的搭档此时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下午三点苍白的阳光从窗外泼进来，染在吴羽策的颈脖上一片洁白雪亮。吴羽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色，睡得倒是挺安稳，眼睫毛偶尔忽闪一下，呼吸轻柔而绵长。

鬼使神差地，李轩忽然掏出了手机打开自拍模式，悄悄用另一侧的手举起来按下了快门，定格下吴羽策此刻安静又难得温柔的睡颜。

说不好是什么冲动，李轩只是忽然很想这么做。

收好手机李轩又有点心虚，于是他轻轻攥着吴羽策的手揣进了自己口袋。吴羽策的手好凉，有那么一瞬间李轩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一块冰。

也或许，吴羽策本身就像是一块冰，质地坚硬、纯净剔透、不掺一丝杂质。

吴羽策的手在他的体温下渐渐变暖，而李轩却无端地想，吴羽策这样一块坚硬的冰，有朝一日也会被什么人捂热，融化成柔软的水吗？

想到这里，他居然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吴羽策醒的时候列车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李轩的脑袋轻轻压着他的头发，他的手还窝在李轩的掌心，已经被李轩的体温同化成一样的暖和。吴羽策一时间没有动作，只微眯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听着李轩的呼吸声落在他耳畔。

他忽然就不太想动了。

进站广播响起。李轩睁开眼，一面小声喊他的名字，一面抽出手来起身取行李，吴羽策跟着站起来，指尖的触感倏地消失的瞬间，吴羽策居然有点舍不得。他把李轩捂热的那只手揣进自己兜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李轩专注的侧脸。

他自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手在自己口袋里攥紧又放松，放松又攥紧。

好奇怪，明明是看惯了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他却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吴羽策盯着李轩反复地琢磨着，那点令他陌生的“舍不得”究竟是什么。

列车停稳，车厢门打开，人开始移动。在吴羽策执着的目光里李轩终于回过头来，自然地腾出一只手伸向他。吴羽策下意识地搭了上去，接着在被李轩握紧的瞬间，他没来由地体会到了一种近似于领受天命的冲动。

他被李轩牢牢地牵着，混在挨挨挤挤的人群里向出站口走去。在嘈杂的人声和风声中吴羽策抿紧了嘴唇，想着——我好像爱上李轩了。

光是“自己究竟有没有在为一时冲动答应吴羽策后悔”这一条，李轩就思考了很久很久。

吴羽策这个人实在是太好懂，当他专注地盯着你看时，你很难不直白地感受到他目光中饱含的情绪。在吴羽策吻上来的瞬间，李轩几乎是心惊胆战地想道：吴羽策是认真的。

眼神骗不了人的。吴羽策望向他的目光那么炽热又那么执拗，哪怕表面上平静克制，李轩也能认出，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眼里深得望不见底。就算李轩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绝对无法错认这样的眼神。

可怎么会是他呢？

回到酒店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李轩刷牙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半天，实在没看出来自己哪点像是可能会被吴羽策喜欢的样子。相比这点，吴羽策风格这么刚猛霸道的人居然喜欢男的都显得没那么要紧了。李轩万分纳闷地琢磨着：论长相，自己肯定只能算普普通通，别说跟上个赛季横空出世的周泽楷比，就是跟各大战队的当家门面比，自己也只能算勉强在同一水平线上；论才华，他的鬼剑当然打得好，可吴羽策自己也不差啊，何况第四赛季以来联盟代有人才出，还有个绝对的大众祸害叶秋在前头占着无人撼动的顶尖实绩；论个人魅力，自己既不是韩文清那种男粉都喊着要给韩队生孩子的铁血猛男，也不是喻文州那种温和礼貌游刃有余地收割掉一票女粉芳心的“男神”，最多算个圈里人缘比较好的普通选手。

思来想去，李轩只能犹疑地写给自己一个结论：吴羽策只是平时社交圈子就窄，又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和自己飞快拉近了距离，相处久了，便把搭档之间相互扶持的那点信任与好感混淆成了喜欢。

他绝无看轻吴羽策这份心情的意思。相反，李轩觉得无论谁被吴羽策用那样坚定而赤诚的眼睛注视着，都不可能不为之心折。可李轩在感动之外又不得不想：哪怕只计他们荣耀职业圈，那也有两百多号人呢。等吴羽策在这行呆得更久一点，见识到了更多的人，经历过了更多的事，或许就会意识到，现在这段因为共同的职业目标结下的情谊，恐怕并没有那么接近所谓的“爱情”。

想到这里，李轩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出来时正撞上吴羽策坐在床边抬头望向他，直看得李轩心头一紧。

李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拒绝，应该认真严肃地和吴羽策分析清楚利害。可自己答应的那一瞬间，吴羽策那种实打实的喜悦又让他心慌，让他在心里直呼“要命了”。

因此在吴羽策又一次义无反顾地扑向他，吻住他时，李轩的第一反应是接住他的力道，奋力地把吴羽策抱稳了。

他没有回应吴羽策的吻，可也没有躲避，就这么放任吴羽策在这个青涩的、毫无技巧可言的吻中发泄着自己的倾慕与迷恋。李轩几乎称得上是受宠若惊——吴羽策的吻确实青涩，可却因为这种虔诚意外带着一种巨大的冲击性和感染力。此时此刻这个吻着你的人，的确是不顾一切地爱着你。这样的实感犹如暴风骤雨，把李轩的整颗心脏都卷入了其中。

那一刻李轩忽然生出了一种庆幸：还好，吴羽策爱的人是自己。

从认识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觉得吴羽策的性子过刚易折，这种摧枯拉朽一般的爱意固然让人动容，可这同时也就意味着，随时随地，对方都可以用这份锋利无双的感情给他最深刻的伤害。

换作吴羽策爱的是其他人，李轩都不太敢想象，他被辜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毕竟从现实的角度上来说，初恋多数都是不长久的。何况还是相同的性别，面临的问题比起通常情侣恐怕只多不少。

刀刃越是锋利的长刀，折断时越容易伤到自己；质地越是坚硬、纯粹、无杂质的冰，也就越容易摔出碎片与裂痕。

而李轩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很喜欢吴羽策的执着与坚毅，他不忍心看吴羽策一颗赤诚坚韧的心脏被人折断。

至少至少，自己能保证认真对待吴羽策这份感情，不敷衍，不辜负，也尽自己所能地对他好。哪怕将来有朝一日吴羽策真的遇上了对的人，他也能做到体面地结束这段关系，回归到知心朋友的位置上，为他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李轩不知道这算不算将错就错，可他也不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什么好后悔。

……吴羽策毕竟是他遇见过的最好的人。爱情也毕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于是李轩温柔地搂住吴羽策，轻轻地、短暂地回了一个吻。那几乎只是在吴羽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吴羽策顿时不动了。

李轩的手在他背上胡噜了两下，等吴羽策慢慢放松下来，埋在了他的肩头，李轩才认真地放软了声音说：咱俩可以试试，不过先说好了，将来你要是有什么……感情上的变动，不用顾虑我，直接告诉我就好，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吴羽策猛一下抱紧了他。

李轩愣了一下，接着他迟疑地、亲了亲吴羽策的颈侧。

他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在他说完那一番话的瞬间，吴羽策好像有一点压抑的难过。

然而吴羽策只是在他的颈间，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所以你俩就这么……呃，在一起了？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第六赛季全明星周末后的第一轮比赛是虚空对呼啸，比赛打完后方锐热情地拉着同期小伙伴去吃牛肉锅贴一尽地主之谊。七喜开到第三瓶的时候方锐瞠目结舌地听完了吴羽策稍显平淡的描述，并在李迅的添油加醋中抛出了这个灵魂疑问——你确定李轩喜欢你？

李轩没拒绝。吴羽策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肯定李轩喜欢谁、是不是喜欢他，也没有否认他和李轩的关系。

连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都不确定就先把关系定下来，吴羽策这人在感情上也真够大胆的。方锐大摇其头连连咋舌。看吴羽策这含糊不清的态度，方锐也是闷了一口饮料长长叹了口气。

不是，你真的喜欢李轩？总不能是看脸吧。方锐摸着下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也不对，联盟哪张脸也帅不过咱们小周啊……

吴羽策微蹙着眉，动了动嘴唇，又顿了一下才说：李轩不一样。

方锐看着吴羽策脸上这复杂的表情，听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百转千回的一句“不一样”，心知自己这位同期是栽了个彻底。

他想了半天，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李轩还是挺帅的。

吴羽策低着头笑了一下，微微颔首算是附和。

方锐无限感慨，于是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吴羽策难得没有怼回去，只是沉默着又开了第四瓶汽水。

盖子拧开的瞬间，瓶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气音。

第三、四赛季季后赛一轮游，第五赛季季后赛一轮游，第六赛季季后赛一轮游，第七赛季还是季后赛一轮游。到了第八赛季，七年五进季后赛的虚空战队在各大荣耀论坛上喜提花名“季后赛门槛”，配上他们宛如仇人起的公会名“踏破虚空”，其中的意味要多损有多损。

不过网民在说什么，李轩并不真的在意。

第七赛季虚空双鬼打得相当不错，他和吴羽策的思路在一场场比赛中逐渐融为一个整体——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思路趋同，正相反，他们两个人在场上有着自己分别的角色：李轩的逢山鬼泣把控战局，创造机会，是个典型的辅助阵鬼；而吴羽策，在配合李轩完成鬼阵布局之外，李轩并没有要求他做出太多传统鬼剑需要执行的战术迂回，反而是以自己的逢山鬼泣去配合吴羽策的鬼刻，支持他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挥开刚猛霸道的利刃，斩杀一切来敌。有时候李轩都觉得他们在场上好像共用一对大脑，他完全不需要分析思考就能知道鬼刻此时的动向、意图、哪些技能还在冷却中、吴羽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仿佛除了自己的逢山鬼泣，鬼刻的操作也是和他的反应同步的。

吴羽策自然也是一样，逢山鬼泣的每一个操作在他这里根本不需要经过“分析”这个环节，配合李轩已经成为他下意识的反应。

控制，掩护，鬼连环。

强攻，交换，双月斩。

双鬼拍阵。

虚空双鬼这对当年并不被看好的组合，如今在玩家之中，最佳搭档的呼声仅次于嘉世引以为傲的炮与矛。

玩家的爱首先反映在网游中——第二赛季横空出世一个繁花血景，搞得半个荣耀大陆都是狂剑配弹药；而现在，鬼剑士的玩家里，不信邪地想找个同职业做搭档玩双鬼拍阵的人，正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多。

荣耀策划最想暗杀的职业选手，张佳乐排第一，你俩可以并列第二。

第八赛季赛程近半，联盟忽然把他们这堆正副队长当家核心都拢到了B市。说是今年的全明星要启用一个划时代的技术，为了给这个“大新闻”预热，主办方轮回跟联盟官方打算安排个系列专题访谈，每周发两篇，把荣耀的话题度炒上来。

李轩拿到采访大纲的时候有点惊讶。虽然他自认虚空双鬼这几年表现不错，但说起“搭档”这个议题，最无争议的人选还是叶秋与苏沐橙这对炮矛组合。

怎么会落到他们虚空头上……

李轩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当他在联盟总部直接找到叶秋，旁敲侧击地打听，叶秋却没给他透什么口风，打了两圈太极又绕回到了他和吴羽策头上。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最想暗杀的职业选手，你占第一名。李轩没讨着好，心下也有了个基本判断，于是放下心来，顺着叶秋的垃圾话溜上了。

叶秋顿了一下，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奇怪。然而这点异常转瞬即逝，没等李轩反应过来他就挂上了那副自信又欠揍的笑容：还暗杀，你一个阵鬼，我明着让你杀，你也杀不动啊。换你家那口子来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叶秋叼着烟拿眼神示意了一下。李轩转过头就发现吴羽策在向他们这边走来。

李轩笑道：场上见了就知道杀不杀得动了。

叶秋啧了一声：到时输了李轩大大可别哭啊，不要的鬼剑可以来我这里换不锈钢盆。

李轩还没回答，吴羽策倒是先一步拉住了李轩，扭头用一种警告的目光盯着叶秋。

呦，小吴同志还护上短了，好恩爱一对模范夫夫，羡煞旁人哈。叶秋一哂，拍了拍李轩的肩膀。旁边工作人员叫了叶秋的名，叶秋应了一声，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忽然转头用一种认真的语气对两人说：路还长着呢，会有机会的。

李轩一愣，只怔怔地望着叶秋潇洒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

接着，他感觉到吴羽策沉默而有力地，牵住了他的手。

荣耀论坛→玩家交流区→八卦海域

主题：门槛队，双那个鬼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我病了，今天这个gif我看了有十分钟了……

№0 ☆☆☆= =于20XX-12-01 00:12:52留言☆☆☆

kdl，很难说没点什么

№1 ☆☆☆= =于20XX-12-01 00:17:54留言☆☆☆

还以为多劲爆的图，不就是直男惯常操作，如果不是双那个鬼来自炒建议lz控控脑子里的水

最佳搭档这个话题居然不找炮矛，也不知道联盟官方脑子喂了哪条狗

№2 ☆☆☆= =于20XX-12-01 00:26:44留言☆☆☆

图怎么被屏蔽了，我好着急

№3 ☆☆☆= =于20XX-12-01 00:32:52留言☆☆☆

kk图

№4 ☆☆☆= =于20XX-12-01 00:34:21留言☆☆☆

图图——

№5 ☆☆☆= =于20XX-12-01 00:43:50留言☆☆☆

白天官方刚放出来的全明星预热访谈花絮，直接去微博看

首楼屏蔽的在八分钟左右，中场休息的时候媚娘靠在高宗肩上睡着了，高宗怕他睡掉下来揽了一下他肩膀

№6 ☆☆☆= =于20XX-12-01 00:51:16留言☆☆☆

坏了，我和lz发了一样的病，lx怎么看起来这么习以为常

№7 ☆☆☆= =于20XX-12-01 01:00:14留言☆☆☆

还以为多劲爆的图，不就是直男惯常操作，如果不是双那个鬼来自炒建议lz控控脑子里的水

最佳搭档这个话题居然不找炮矛，也不知道联盟官方脑子喂了哪条狗

№2 ☆☆☆= =于20XX-12-01 00:26:44留言☆☆☆

哪里来的毁楼sjb，嗑CP是海域区zzzq不爽不要来

觉得官方脑子有病你自己去日官方

№8 ☆☆☆= =于20XX-12-01 01:16:51留言☆☆☆

门槛队日常营业发挥稳定，都坐下

№9 ☆☆☆= =于20XX-12-01 01:20:59留言☆☆☆

坏了，我和lz发了一样的病，lx怎么看起来这么习以为常

№7 ☆☆☆= =于20XX-12-01 01:00:14留言☆☆☆

甚至摄像师过去拍轩高宗还比了个噤声手势怕吵到媚娘，坏了，我也中了tali门槛捆绑营业的毒……

№10 ☆☆☆= =于20XX-12-01 01:22:57留言☆☆☆

是不是门槛周边部又要出周边艹销量了

№11 ☆☆☆= =于20XX-12-01 01:41:07留言☆☆☆

是不是门槛周边部又要出周边艹销量了

№11 ☆☆☆= =于20XX-12-01 01:41:07留言☆☆☆

万圣节刚出了一波又来？

不过万圣鬼刻挺好看的，保持这个质量割韭菜也买了

№12 ☆☆☆= =于20XX-12-01 01:58:24留言☆☆☆

甚至摄像师过去拍轩高宗还比了个噤声手势怕吵到媚娘，坏了，我也中了tali门槛捆绑营业的毒……

№10 ☆☆☆= =于20XX-12-01 01:22:57留言☆☆☆

笑死，别人做这个姿势粉丝都夸苏，高宗做这个姿势怎么这么像小学老师管课堂纪律

№13 ☆☆☆= =于20XX-12-01 02:09:37留言☆☆☆

图放出来了，tt

№14 ☆☆☆= =于20XX-12-01 09:26:32留言☆☆☆

两个人大号转发了，时间就差两分钟，可以嗑一个同时起床吗

№15 ☆☆☆= =于20XX-12-01 09:30:37留言☆☆☆

笑死了，高宗还大号回复[cp]@李轩-虚空V 回复 @全菜市场最大声的喇叭：熬夜打荣耀啊[笑哭]……//@全菜市场最大声的喇叭：策哥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昨晚你俩干啥去了？[/cp]

№16 ☆☆☆= =于20XX-12-01 09:31:54留言☆☆☆

两个人大号转发了，时间就差两分钟，可以嗑一个同时起床吗

№15 ☆☆☆= =于20XX-12-01 09:30:37留言☆☆☆

大胆点，嗑一个同一张床上起的

№17 ☆☆☆= =于20XX-12-01 09:34:21留言☆☆☆

cpf差不多得了，你圈全员直男刻烟吸肺

№18 ☆☆☆= =于20XX-12-01 09:38:18留言☆☆☆

怎么你区每次聊这对都有人拦着不让嗑，是太真了戳到谁的肺管子了吗

№19 ☆☆☆= =于20XX-12-01 09:43:57留言☆☆☆

笑死了，高宗还大号回复[cp]@李轩-虚空V 回复 @全菜市场最大声的喇叭：熬夜打荣耀啊[笑哭]……//@全菜市场最大声的喇叭：策哥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昨晚你俩干啥去了？[/cp]

№16 ☆☆☆= =于20XX-12-01 09:31:54留言☆☆☆

所以昨天晚上抢BOSS踏破虚空确实有职业选手在场

№20 ☆☆☆= =于20XX-12-01 09:46:38留言☆☆☆

怎么你区每次聊这对都有人拦着不让嗑，是太真了戳到谁的肺管子了吗

№19 ☆☆☆= =于20XX-12-01 09:43:57留言☆☆☆

排，看到唯粉跳脚我就开心了

№21 ☆☆☆= =于20XX-12-01 09:50:21留言☆☆☆

难说但，你季后赛门槛队营业有一套的

[cp]@吴羽策-虚空V：李轩你外套还在我这，帮你收起来了//@李轩-虚空V 回复 @全菜市场最大声的喇叭：熬夜打荣耀啊[笑哭]……[/cp]

№22 ☆☆☆= =于20XX-12-01 09:52:31留言☆☆☆

噫崆峒了

№23 ☆☆☆= =于20XX-12-01 09:57:45留言☆☆☆

随两百

№24 ☆☆☆= =于20XX-12-01 10:04:33留言☆☆☆

随一千

№25 ☆☆☆= =于20XX-12-01 10:09:22留言☆☆☆

随九块九

№26 ☆☆☆= =于20XX-12-01 10:13:51留言☆☆☆

等下，意思是视频里吴媚娘身上的外套真的是轩高宗的？

№27 ☆☆☆= =于20XX-12-01 10:16:07留言☆☆☆

随鬼神盛宴

№28 ☆☆☆= =于20XX-12-01 10:20:32留言☆☆☆

等下，意思是视频里吴媚娘身上的外套真的是轩高宗的？

№27 ☆☆☆= =于20XX-12-01 10:16:07留言☆☆☆

兄啊你也太迟钝了，什么人出门穿两件队服外套啊，另一件肯定是高宗的啊

№29 ☆☆☆= =于20XX-12-01 10:25:14留言☆☆☆

有点过，恐虚空阵鬼了

№30 ☆☆☆= =于20XX-12-01 10:29:43留言☆☆☆

随∅

№31 ☆☆☆= =于20XX-12-01 10:29:46留言☆☆☆

…………

…………

李涛，这么一来媚娘粉艹的媚娘在队内受打压，与高宗只是普通同事的洗脑包是不是破了

№132 ☆☆☆= =于20XX-12-01 16:42:33留言☆☆☆

李涛，这么一来媚娘粉艹的媚娘在队内受打压，与高宗只是普通同事的洗脑包是不是破了

№132 ☆☆☆= =于20XX-12-01 16:42:33留言☆☆☆

配合战队营业也能叫破洗脑包？

场上wyc比一般队员话还少难道不是实锤打压，他平时话根本没有这么少，指挥好也有实绩

№133 ☆☆☆= =于20XX-12-01 16:44:58留言☆☆☆

观了你楼后出去补了一下门槛队的访谈，被问觉得谁是第一鬼剑的时候互相说对方给我嗑拉了（戴上我的滤镜

№134 ☆☆☆= =于20XX-12-01 16:47:06留言☆☆☆

李涛，这么一来媚娘粉艹的媚娘在队内受打压，与高宗只是普通同事的洗脑包是不是破了

№132 ☆☆☆= =于20XX-12-01 16:42:33留言☆☆☆

我有罪，我看成了高宗艹媚娘……

№135 ☆☆☆= =于20XX-12-01 16:49:48留言☆☆☆

我有罪，我看成了高宗艹媚娘……

№135 ☆☆☆= =于20XX-12-01 16:49:48留言☆☆☆

也不是不行，资瓷了！

№136 ☆☆☆= =于20XX-12-01 16:53:23留言☆☆☆

配合战队营业也能叫破洗脑包？

场上wyc比一般队员话还少难道不是实锤打压，他平时话根本没有这么少，指挥好也有实绩

№133 ☆☆☆= =于20XX-12-01 16:44:58留言☆☆☆

呦海域第一则天毒唯你来啦，你蒸煮都准备和轩皇生萝卜了耶

№137 ☆☆☆= =于20XX-12-01 16:57:44留言☆☆☆

观了你楼后出去补了一下门槛队去年的访谈，被问觉得谁是第一鬼剑的时候互相说对方给我嗑拉了（戴上我的滤镜

№134 ☆☆☆= =于20XX-12-01 16:47:06留言☆☆☆

双鬼cpf真是多男科的料也嗑得下去，两个人最多礼节性互夸罢了，后面还有一大段互相分析对方场上缺点的暗踩你又看不见了？

№138 ☆☆☆= =于20XX-12-01 16:59:02留言☆☆☆

配合战队营业也能叫破洗脑包？

场上wyc比一般队员话还少难道不是实锤打压，他平时话根本没有这么少，指挥好也有实绩

№133 ☆☆☆= =于20XX-12-01 16:44:58留言☆☆☆

笑死个人，按照毒唯解的说法轮回最受压迫的是zzk，话少嘛

№139 ☆☆☆= =于20XX-12-01 17:03:25留言☆☆☆

配合战队营业也能叫破洗脑包？

场上wyc比一般队员话还少难道不是实锤打压，他平时话根本没有这么少，指挥好也有实绩

№133 ☆☆☆= =于20XX-12-01 16:44:58留言☆☆☆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一种猜测不一定对，他俩会不会已经默契得不需要在队频打字沟通战术布置了呢？

№140 ☆☆☆= =于20XX-12-01 17:08:55留言☆☆☆

笑死个人，按照毒唯解的说法轮回最受压迫的是zzk，话少嘛

№139 ☆☆☆= =于20XX-12-01 17:03:25留言☆☆☆

也是一种五期难兄难弟，又让我捡到了（是说五期cb不是拆家范建，双鬼szd，不要打我

№141 ☆☆☆= =于20XX-12-01 17:14:19留言☆☆☆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一种猜测不一定对，他俩会不会已经默契得不需要在队频打字沟通战术布置了呢？

№140 ☆☆☆= =于20XX-12-01 17:08:55留言☆☆☆

高宗粉就硬洗，这么有默契打三年了也没见拿最佳组合啊？

№142 ☆☆☆= =于20XX-12-01 17:16:43留言☆☆☆

也是一种五期难兄难弟，又让我捡到了（是说五期cb不是拆家范建，双鬼szd，不要打我

№141 ☆☆☆= =于20XX-12-01 17:14:19留言☆☆☆

披cb的皮就可以来楼里范建？滚！

№143 ☆☆☆= =于20XX-12-01 17:19:07留言☆☆☆

…………

…………

爬楼看到五期，突然意识到昨天看到首楼那个视频的时候隐隐的违和感是什么了，翻出了家里压箱底的第五赛季联盟新人团建专题

——途中发生了什么印象深刻的意外事件吗？

方锐：我们五期确实都比较奇形怪状，不是，各有特点啊。团建这种事不出点意外都对不起这群人。像小周啊大家都知道不爱说话但长得忒帅，第三天的时候人走丢了，我跟李迅找过去的时候发现人被一群好心阿姨堵在公园介绍对象呢；吴羽策也是神人，你看他在打盹儿其实人家警惕性特高，最后一天等集合的时候有个惯偷看他在打盹儿想下手，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呢就被吴女士睁眼抓了个正着扭送派出所，本人的解释是他从小就睡不踏实，有人接近三米以内会自动醒……

№167 ☆☆☆= =于20XX-12-01 18:41:26留言☆☆☆

嚯！高亮一下

“本人的解释是他从小就睡不踏实，有人接近三米以内会自动醒”

№168 ☆☆☆= =于20XX-12-01 18:46:16留言☆☆☆

高宗碰他的时候他眼睛都没动一下……kdl

№169 ☆☆☆= =于20XX-12-01 18:48:50留言☆☆☆

门槛队，这也是你们的营业手段吗！

№170 ☆☆☆= =于20XX-12-01 18:54:11留言☆☆☆

门槛队，这也是你们的营业手段吗！

№170 ☆☆☆= =于20XX-12-01 18:54:11留言☆☆☆

建议虚空把营业经验推广到全联盟，我爱看

№171 ☆☆☆= =于20XX-12-01 18:58:17留言☆☆☆

吴则天你好爱他……

№172 ☆☆☆= =于20XX-12-01 19:02:49留言☆☆☆

高宗碰他的时候他眼睛都没动一下……kdl

№169 ☆☆☆= =于20XX-12-01 18:48:50留言☆☆☆

警惕性高但对相方信任到不设防，kdl

你圈有没有这样的产出让我康康

№173 ☆☆☆= =于20XX-12-01 19:07:15留言☆☆☆

警惕性高但对相方信任到不设防，kdl

你圈有没有这样的产出让我康康

№173 ☆☆☆= =于20XX-12-01 19:07:15留言☆☆☆

你圈没有冠军就没有男（产）人（出），别想了

№174 ☆☆☆= =于20XX-12-01 19:08:51留言☆☆☆

你圈没有冠军就没有男（产）人（出），别想了

№174 ☆☆☆= =于20XX-12-01 19:08:51留言☆☆☆

蹭过，这家产出也不是这个风味……喜欢舞一些队内针锋相对至亲至疏的帝后文学……

№175 ☆☆☆= =于20XX-12-01 19:13:12留言☆☆☆

我开始期待明天完整访谈解禁了，谢谢你全明星

№176 ☆☆☆= =于20XX-12-01 19:17:06留言☆☆☆

谢谢你全明星，谢谢你167楼，嗑死谁了

№177 ☆☆☆= =于20XX-12-01 19:18:35留言☆☆☆

…………

…………

高宗粉就硬洗，这么有默契打三年了也没见拿最佳组合啊？

№142 ☆☆☆= =于20XX-12-01 17:16:43留言☆☆☆

你区毒奶实绩又加一笔，今年的最佳组合恐怕真的要给虚空双鬼了

№312 ☆☆☆= =于20XX-12-04 15:01:12留言☆☆☆

叶秋退役了。

消息公布的那天是个周一，李轩正在外面办事，吴羽策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平静地转达了这个消息。李轩填表的笔一顿，一下明白了叶秋之前那句“会有机会的”背后的含义。

出来的时候外边下起了雨夹雪，李轩没带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问吴羽策这会儿有没有时间。吴羽策二话不说直接问了地址。

等人来接的时候李轩百无聊赖地刷着论坛，这会儿各大论坛都在疯了一样地刷屏，李轩看着满屏幕的关键词“叶秋”，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他和那些天塌了的粉丝不一样，他知道叶秋并没有放弃，还打算回来；另一方面，想到这一赛季没法再跟炮矛组合一较高下，李轩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他们荣耀的这些个组合也是对有对的命途多舛，繁花血景短暂惊艳过后仓促散了，无敌炮飞矛的战矛也落了个折矛沉沙，至于他和吴羽策……

他想起之前在B市时叶秋开他和吴羽策的玩笑说他俩好恩爱一对模范夫夫，不禁露出一个苦笑。

事实上，直到前不久全明星投票的时候，李轩还忍不住去看了一眼自己和吴羽策的票数。当发现自己的人气要高出吴羽策百余票，李轩在心里狠狠窃喜了一把。

这种内讧一样的比较当然是不太合适的，因此在吴羽策悄无声息地靠近他身后，在他头顶悠悠飘出一句“看什么呢这么乐呵”时，李轩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来，好险吴羽策眼疾手快替他按住了。

嗯，广大人民群众还是更喜欢你。吴羽策没有去看李轩心虚又惊恐的目光，只对着屏幕上的投票给了个客观评价。

李轩心有余悸地想，吴羽策看出来了吗？他是故意不看我的表情？给我留面子？

千万种猜想从李轩的脑海中闪过，然而吴羽策只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如常地说：走，吃饭了。

那时李轩走在吴羽策的身旁，目光总不自觉地向吴羽策那边瞟。他心虚地想，鬼剑士这个职业应该还是他打得比较好一点点吧？毕竟看上去观众似乎比较认可他的实力。可自己堂堂一个队长要靠全明星投票这种不靠谱的人气指标找优越感是不是也太不像话了？

吴羽策这么要强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背地里想要压他一头，会生气吗？还是吴羽策其实早就知道了？但队长不就应该强过所有人，才有实力和底气带领队伍去赢得胜利吗？况且他要是实力不如吴羽策，场上保护不了自己搭档不说还要被对方保护，多丢人哪……

…………

李轩望着外边越下越大的雪，沉浸在自己的千头万绪中，甚至吴羽策的伞都挡在了头顶，李轩才反应过来人到了。

李轩。

吴羽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轩猝然惊醒，然后看见吴羽策就这么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前。

李轩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心情。等平静下来后，他呵出一口白雾，展颜一笑，轻车熟路地钻进了吴羽策伞下。

回虚空的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件大新闻。李轩跟苏沐橙是同期，虽然是赛场上的冤家，但私下里交流并不算少，然而四期群里苏沐橙一直没有冒泡，楚云秀更是直截了当地在群里警告都别瞎打听，于是李轩这边也就只能基于平时的情况进行一些猜测。吴羽策倒是干脆得多：嘉世内部问题，刘皓那个傻逼一大早就在五期群里洋洋得意说他们嘉世终于送瘟神了。

李轩哑然：都到这份上了？苏沐橙也是给他们嘉世留面子，一点风都没透。

说完李轩又小声嘀咕：怪不得之前联盟那个访谈把搭档的专题留给咱们了呢……繁花血景你出道那年就是绝响了，现在叶秋一退，炮矛也只剩个炮了。打组合这种事儿还真是难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各种意外……你看论坛上不也天天鼓动你单飞，说鬼剑就应该策应全场，搭档只会1加1小于2。

我不会走。吴羽策蹙起眉头，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听他们胡说八道。

当然不听，咱们打得怎样我还不知道吗。李轩听出来吴羽策是真的有点不爽，连忙找补地安慰道。他从吴羽策手里把伞抽出来，倾过伞面挡住吴羽策湿了半边的肩膀，过了好久才百感交集道：我倒是也想和你一直打下去，那多开心。唉……

那就一直打下去。吴羽策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把自己的手覆在李轩的手上，又把伞往两人中间掰了掰。这个动作让他跟李轩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吴羽策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温度，笃定地说，三年前都没人能让我们分开，现在你我打出来了，更别想分开。

李轩长舒了一口气，垂下目光，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他忽然想起有句老话叫但愿人长久，从前他对这话没什么感触，今天却有点明白了其中的无奈与期盼。他微微偏过头，悄悄瞄着吴羽策的侧脸。吴羽策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朝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李轩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又朝吴羽策的方向故意挤了挤，直到吴羽策皱着眉作势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他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羽策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李轩抿着唇心想，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和吴羽策究竟谁是第一，但这个问题可能也不是太重要了。

做搭档实在是太看缘分了，天时地利人和，有一样不满足，恐怕就是一个各奔前程的结局。而此时此刻，李轩更想趁着他和吴羽策还搭档着的时候，去争取一份其他组合曾经得到过，或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得到的荣耀。

——他想和吴羽策一起站上领奖台，一起成为那个“第一”。

李轩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穿过漫天飞降而下的雪粒子。

吴羽策在他身侧，而前方不远处，就是虚空俱乐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