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馆事件》序章岛江部分自译(附翻译手记)
《双子馆事件》序章部分2-5节也就是岛江部分,所有翻译和解说和感想来自@古川政良
总之留一个自己弄得细致一点的译本以备以后随时翻出来看……
所有加粗的部分均为原文加了着重符的文字。
序章
2
这是一九九四年十月——从一九九五年秋天的“现在”算来,大约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
“到这里来,也是久违了啊。”
抵达那栋建筑物的脚下时,江南孝明不禁喃喃道。
这是东京都世田谷区上野毛的一片静谧住宅区里,一栋名为“绿庄”的公寓。自学生时代因“十角馆”事件相识以来,江南与他——推理小说作家鹿谷门实——已有大约八年半的交往了。而他居住兼工作的地方,正是这里。
过去,作为鹿谷的友人与责编,他在兼顾工作商谈的同时,也频繁地造访鹿谷的居所。在鹿谷家留宿,长谈个通宵的情况,也曾有过许多次。
到这里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不再登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答案其实无需多想。
契机果然还是三年前——一九九一年的秋天,江南前往九州的暗黑馆,遭遇了那场诡异的体验。他对匆匆追寻着自己赶来的鹿谷简要讲述了那场体验,并与半信半疑的鹿谷一同前往了那座馆中、被称为“迷失之笼”的建筑入口……
——我们回去吧,鹿谷老师。
那一次,江南一度握住了门把手,却还是放弃了打开那扇黑色的大门。那时自己所说的话,至今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记忆里。
——这里不是我们能靠近的地方。
一旦打开了这扇门,就再也回不去了。一定,回不去了——正是这个想法,让他放弃了。
也即是说,江南在当时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选择了“拒绝”。该如何面对“世界”并生存下去呢,对于这个问题,他无疑作出了一个重大的抉择。
与鹿谷一起,两人一同回到东京,是数天以后的事情了。
在此期间,江南事无巨细地向鹿谷讲述了自己在暗黑馆中经历的体验。因此,尽管这个故事按照世间常理来看根本难以置信,鹿谷最终还是将其作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消化了下来,接受了。然而——
即便回到了东京,在原本的现实中重新开始了生活,然而,江南却依然无法摆脱那座馆黑色的阴影。纵使物理上的距离已经很远了,精神上的某处却仍旧被它牢牢禁锢着——这样的感觉,长久地笼罩在他的心中。
这样下去不行的。江南深切地想着,所以——
自那以后,即便和鹿谷见了面,他也开始刻意避开暗黑馆的话题。就连那位在各处修建了风格奇诡的“馆”的那位建筑家——中村青司——的相关话题,也越来越少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了。
他并非全然失去了对青司本人、或是“青司之馆”的兴趣。他只是,害怕了。害怕提及这些,会不可抗拒地唤起那份他现在仍想远离的暗黑馆记忆。害怕自己的精神会再一次地被那座馆囚禁。
在那之后,与鹿谷的亲密交往依旧持续着,他也依旧担任着鹿谷的责任编辑——然而,这两年多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造访“绿庄”了。
如果有工作商谈,见面基本都在外面的咖啡馆;工作之外见面时也是同样。虽然和其他编辑还有作家一起聚餐——这样的场合的确变多了,但在鹿谷的房间通宵达旦地开“推理小说研讨会”——诸如此类的活动,却是彻底没有了。
自然,鹿谷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变化。即便如此,江南也从未听过他多说一句什么——
他会给予我理解的吧。
江南这样想着。
因为是那个人,所以就连我这种人的内心,他肯定也完全看透了,所以才……
听说去年春天,鹿谷因着某段奇妙的机缘,造访了一座被称为“奇面馆”的“青司之馆”。并且在那里,他似乎又遭遇了离奇的杀人事件。然而,江南至今仍未正面询问过该事件的细节。
奇面馆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馆,在那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件呢——江南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可即便如此,果然,他心中无论如何都有一股强烈的犹豫……
……但是,今天不同。
昨天傍晚,江南下定了决心,给鹿谷打去了一个电话。
尽可能快一些——如果可以,今晚或明天左右都可以,有话想和您见面详谈。他说。在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开不了口,所以,我可不可以到您的房间去?
当然,他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
3
从研究生院硕士毕业后,江南入职了东京一家大型出版社——稀谭社。他第一次造访“绿庄”,是在一九八九年的夏天。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就连“七月十六日”这个日期,他都能准确回忆起来。
鹿谷在那年的前一年——八八年的九月,由稀谭社出版了他的出道作《迷宫馆事件》。依次为契机,他离开了九州大分县的老家来到东京,迁居到了这栋公寓中的一个房间。自那以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他乘着电梯上到四楼。
鹿谷的房间是409室。“因为房间变得相当局促了嘛,就想着要不搬个家吧。”——印象里,他似乎听鹿谷这么说过,可鹿谷还没付诸行动……吗——然而——
下午四点,江南确认了手腕上手表显示的约定时间,按下了门铃。不过,立刻开启的却不是眼前这扇门,而是并排位于左边的另一间房的门。
一瞬间,江南想:是我搞错房间了吗。
可是,他应该、的确按下了409室的门铃才对。然而,应声而开的却是隔壁的408室的房门——
“哎呀,正等着你呢。”
从那扇门后探出头来的,毫无疑问正是鹿谷门实。
“咦?呃、那个……”
“我没说过吗?”
身材瘦瘦高高细细一条,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衫的鹿谷,边摸着胡茬明显的下巴,边说着:
“好啦,总之你先过来这边吧。”
说着,他对江南招了招手。
“虽然那边的空间是越来越局促了,但搬家很麻烦啊,所以我就把隔壁这个房间租下来了哦,房东是我的老朋友了,所以租金算得很便宜呢。”
“这样。不过,这边是……”
江南当然没有忘记。
一九八九年的夏天,在镰仓的“钟表馆”里发生的——那起事件。在那起江南自己也被卷入其中的骇人听闻的连续杀人案中,其中一位被害人,正是当时住在这栋公寓408室,名为光明寺美琴的“灵媒”……
“从前住在这里的人——甚至还是当时赫赫有名的‘美女灵媒’——竟然因为那样的事件不幸横死——要是租客知道了,哎,多半会对这间房子敬而远之吧。”
鹿谷说着,像是吹口哨般微微噘起嘴唇。
“实际上,这间房子似乎的确是怎么都找不到租客。后来总算有一对年轻夫妇住了进来,但他们连半年都没住满就搬走了呢。之后也是,一直有新的住客搬进来,但不知为何都住不长久。”
“是因为闹鬼……之类的事吗?”
“怎么会。”
鹿谷轻声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这位房东老相识似乎特别发愁,所以我就说,那我再多租一间好了。不过,这间的房租比起第一间要打多点折算我才行哦。”
“——原来如此。”
“门铃我也改成不管按哪边,两个房间的门铃都会响了哦。总之就是这样,那么——”
豁然敞开408室的房门,鹿谷说道。
“虽然九月份才刚签完合同,所以这边的房间还什么没有,但那边最近实在是太乱了呀——来吧小南,请进。”
鹿谷依旧把“江南”读作“小南”。江南应了一声“那就,打扰了”,便进入了房间。
一进来,江南便意识到,408室与他熟悉的隔壁房间是完全相同的2LDK格局(※译注:指一厅两居室带厨房的格局)。正如鹿谷所说,仅就客厅而言,一眼望去,家具也不过置了张咖啡桌和数把椅子,显得格外空荡。
曾经,那个光明寺美琴在这里……江南拼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象这件事,他顺着鹿谷的招呼,坐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鹿谷从厨房拿来了罐装的咖啡和红茶。
“这个小南可以将就吗?因为最近接二连三地有要紧的截稿时限,我暂时要闭门不出,所以什么东西都掏不出来了呢,那边的房间里也是各种东西都用得七七八八了。”
“不,怎么能这么说……是我硬要突然上门的。”
江南惶恐地说道。鹿谷眯起眼睛,凝视着江南的脸。
究竟该说到什么程度,又该怎么表达才好——从昨天开始,江南就进行了好一番苦思冥想,可此时此刻,他却依然怀着些许犹豫。然而鹿谷却以爽朗明快的口吻说道——
“那么,小南。”
他说。
“不是有话想说给我听吗?不过小南昨天听上去像是想什么想得非常辛苦的样子,还好吗?”
“——嗯。”
见面后,想对他说些什么呢,江南当时还没有向鹿谷透露任何具体的内容。尽管如此,鹿谷依然二话不说就回答了“OK”,他大概已经……
“下定决心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江南心想:果然。
鹿谷大概早就有所察觉,并作出某种预判了吧。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吗?
“这罐,我拿走了。”
江南拿起那罐红茶,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啜了一口。确认过桌上有烟灰缸后,江南叼起了香烟,就这样开始了回忆。
那是在昨夜——在日期从十月五日变为十月六日后不久……
“编辑部里,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江南说。
“是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刻意算准了我当时还在加班一样……”
“哼……是谁打来的呢?”
鹿谷敏锐地微蹙起眉。江南将点燃的香烟深深吸进肺里,缓缓吐出,然后又深呼吸了一次,才开口回答道:
“是浦登征顺氏的来电。”
这通电话,来自现在正栖身于暗黑馆的那位现任主人。
4
“烦请转接在贵社工作的江南先生——”
编辑部的电话在深夜响起。当时留在这一层的,只有江南一个人。对于这样的巧合,江南略感惊讶。
“您好,我就是江南。”
江南应声的同时,心中暗道了一声:“嗯——?”
这个声音……是谁呢。他似乎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
“江南孝明先生,对吧。”
对方确认了江南的全名。
“突然在这个时间给您打电话,实在抱歉。”
这略带着沙哑,却富有张力的男高音,啊啊,这个声音是……不,可怎么会呢,难道说——
“我是浦登征顺。”
对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三年前,我曾与您有过一次会面,还记得吗?”
“啊,是的。那是……”
不可能不记得的。
浦登征顺。三年前,江南造访的那座异常之馆——暗黑馆的主人。
梳得一丝不苟的银白色背头,留着与头发同样雪白的胡须,戴着精致的无框眼镜……当初会面时他那“老绅士”般的面容,如同从黑暗的最深处浮上一般,重新在江南的脑海中苏醒了。
“你当时留下的名片上有这个号码,于是我就试着给您打了个这个电话。”
征顺稍微停顿了一下,吐出了“呼”的一声。那声音听起来是叹息吗,还是轻微的笑声呢。
“这个时间,正好您还留在这里,真是令人庆幸。”
他的口吻就像是,早已看穿了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念头,或许是因为那一瞬间,江南的心已经要被拽回到那座馆特殊的“场”中了也说不定。
“其实,江南先生。”
江南紧紧握住电话听筒,在听筒另一端,浦登征顺说: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有一事想拜托您。”
“我?”
江南愕然,不由得出声确认道。
“有事拜托我吗?”
“您会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对我心生疑虑也无可厚非——三年前,您与鹿谷先生离开这栋宅邸之际,我曾这样忠告过二位:请不要再靠近这里。对青司君参与设计的建筑感兴趣是你们的自由,但也还是保持分寸为好。”
没错——他们的确被这样告知过。
这是一个语气平和的“忠告”,但至少在当时,江南只能将其作为无比沉重的话来接受。
“所以,江南先生,这件事完全是我个人的,或许该说是不情之请。虽然这种事情,想来还是应当先写信向您说明情况才合乎规矩吧。”
说到这里,征顺的话第一次出现了停顿,话与话之间出现了一段短暂的沉默。
“但稍微出了点小问题……没错,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先给您打个电话,听听您的想法。”
小问题?会是什么呢——有那么一瞬间,江南心里升起了一丝在意,但很快,这点在意就被更大的疑问盖过了。
那位暗黑馆的主人,这个时候了才找到我,究竟是想提出什么样的“请求”呢?——不管再怎么思考,江南也完全理不出头绪。
“您很困惑吗?”
征顺问道。
“呃,这个确实是……”
被这么一问,江南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不……这真是、呃,您突然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那总而言之,我先说明重点吧。我不会要求您在这里立即给出答复。下周之前我都会静候您的回音,所以慢慢地考虑就好。”
“啊……好的。”
“大致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征顺以一如三年前会面时那样,一字一句、字斟句酌般的语气告知道:
“过去青司君——中村青司设计的奇诡建筑里,有一座位于关西地区。应当是您和鹿谷先生都尚未知晓其存在的‘馆’吧。”
江南再次吃了一惊,更加不知所措了起来。面对说不出话的江南,征顺继续说道:
“我想拜托您的即是:江南先生,我想请您去一趟。希望您能代替我前往那座馆,那里有着我希望您能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一看的东西。”
5
“哈啊——小南,这件事想必是让你吃了一惊吧。”
鹿谷的语气轻飘飘的,可一双眼睛却瞪得又大又圆。虽然嘴上说着“让你吃了一惊吧”,但他本人听完江南的讲述后,也是露出了一脸诧异的神色。
昨天傍晚,他接到了江南的电话,说是“有话想见面详谈”,鹿谷当然也会思考其中的缘由吧。并且,他应当也预想过——这个“话”,恐怕是这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江南一直回避的,涉及中村青司的什么事……然而——
即便是他,也绝对没有料到,这“什么事”竟是那位暗黑馆的主人带来的。
“虽然在电话里,征顺氏告诉我的,只有极其粗略的部分——”
江南将剩下的红茶一饮而尽,叼起了一支新的香烟。看着江南,鹿谷也伸手拿起了被扔在桌角的皱巴巴烟盒。他似乎决定了,要在这里抽掉今天那支立誓“一天限一支”后就开始控制的香烟。
“首先,委托中村青司设计那栋建筑的,似乎要追溯到一位名叫黑木幻双的奇术师。”(※译注:也即魔术师,但这个词在表达上相对现代的魔术师一词来说比较传统,比较有明治时期那种西洋戏法刚传进来的时期民间艺术家的感觉)
“奇术师?”
鹿谷再次瞪大了眼睛:
“黑木……没听说过的名字啊。”
“他曾一度备受关注——征顺氏是这么说的。黑木是他的艺名,他的本名叫丰岛某。听那样子,丰岛氏似乎原本就与征顺氏相识呢。”
“哼……所以他的意思是,你去见见这位丰岛氏?”
“不,倒不是这样。比起丰岛氏,征顺氏的主要关注点,似乎在他的儿子们身上。”
“奇术师的儿子们……吗。”
鹿谷小声喃喃道,蹙起了眉头。
“他们会不会也做奇术师这行?”
“这个嘛,就不得而知了呢。”
江南只能歪了歪头。
——如果您决定接下这个委托了,届时我再作详细说明吧。
前天晚上,征顺说着这样的话,只向他透露了有限的信息,不过——
总之,现在居住在问题之馆的丰岛某的儿子们,是一对叫作雅风和雅水的双胞胎兄弟。而所谓的“希望您代替我前往那里亲眼看一看的东西”,即是“在那里生活的他们的模样”——这两点,征顺已经开口作了说明。
待江南转述完毕,鹿谷点燃了含在唇边的“今天的一支”。
“双胞胎继承人儿子们……吗。”
他再次小声喃喃道。
“总觉得已经满满都是典型要素了呢。但还是怎么都无从下手。”
“的确如此呢。”
“馆的位置,也只提到了‘关西一带’吗?”
“是的。总之关于那边的各种细节,他表示若我接受委托再告知于我。”
一周后的深夜,同一时间,他会再次来电确认——征顺与江南如此约定。在此之前,江南必须作出是否接下委托的决断。
江南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下意识叹了口气,回忆起了自己前天夜里的情绪起伏。
诧异,然后是困惑。倾听征顺讲述时逐渐萌生出了好奇心、甚至是兴奋。然而,在挂断电话后的短短片刻,兴奋冷却下来,不安与警戒开始在心中蔓延……
……这样好吗?
江南在心中反复地自问。
就这样再一次踏入其中,真的好吗?直到翌日清晨,江南仍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他才下定决心,拨通了鹿谷的电话。所以现在,他才来到了这里见鹿谷。
他应该接受征顺的委托吗,不应该吗。
能真正理解这个问题的对象,能让他寻求一个意见的对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鹿谷门实,再没有别人了。
“小南,我很理解你纠结的心情哦。你觉得或许不该贸然靠近,所以才这么戒备,这点我也理解。”
鹿谷的声音,让江南睁开了眼睛。鹿谷恋恋不舍地将吸尽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灭:
“不过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
“三年前造访的暗黑馆,也许确实是我们不该靠近的地方。在那座建筑——‘迷失之笼’的入口,你选择不推开那扇门,折返回来。你的判断,我是尊重的哦。”
“——是。”
“不过,这一次又如何呢。我倒是认为,这次的情况与上次相比,意义上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是——这样吗?”
“虽然毕竟是暗黑馆的主人直接提出的委托,肯定会让你加倍不安、加倍警戒吧,但此行的目的地并非那座馆——我知道这话说得有点语病但是——那单纯只是一座‘中村青司之馆’而已。所以——”
“所以我应该接下这个委托?”
“不至于用‘应该’这个词啦,归根结底,这只取决于你的意愿呀。”
鹿谷说着,细细长长的双臂向他摊开。
“不过小南,我想,你本来也不是希望我对你说‘不要去’才来见我的吧?”
被这样一问,江南恍然一醒。
他的确想听听鹿谷的意见。但要说,自己并不是希望他说“不要去”……是这样吗?原来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么想的吗?
并不是希望他来阻止自己,不如说,反而是希望他从背后推自己一把?我在内心深处,隐藏着这样的愿望吗?
江南抬起了原本低垂的视线,径直凝视着鹿谷。
与八年半前初识时别无二致、乍看之下难以亲近的鹿谷的脸庞。浅黑的肤色衬着醒目的鹰钩鼻,略显凹陷的双眸……“黑皮肤的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个形容久违地浮现在江南的脑海,不知为何,竟让他感到无比地怀念。
“‘双子馆’——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从征顺那里获得的信息,还有最后一则没有告诉鹿谷,现在,江南将之全盘托出。
“虽然可以肯定是座造型奇诡的建筑,但具体长什么样,有些什么,我没有听说。为何会被称为双子馆,我也同样一无所知。”
“‘双子’啊……”
鹿谷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着,反复摩挲着尖削的下巴。
“是建筑本身的特征呢,还是与双胞胎继承人有关,又或者是……”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又一个典型要素——对吧?”
江南模仿着方才鹿谷的说话方式,自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嘴角第一次绽开了笑意。看着他的笑,鹿谷饶有兴致地——不,不如说,由衷高兴地——咧嘴笑了。
江南接受浦登征顺的委托,与鹿谷一同造访双子馆,是在两周后——十月二十二日。接着,他们在此目睹了、听闻了、知晓了——
围绕双子馆的丰岛家族诡异传说,其开端与“当下”;那如昏暗的梦境一般的不可思议、与荒诞。那份忧郁、扭曲,与残酷。
翻译手记
以下是译者的LOG
总之包含很多字面上不好解释的部分和大量的解读
学生時代に「十角館」の事件で知り合って以来、かれこれ八年半の付き合いになる彼——推理小説作家•鹿谷門実の住居兼仕事場が、ここにはある。
自学生时代因“十角馆”事件相识以来,江南与他——推理小说作家鹿谷门实——已有大约八年半的交往了。而他居住兼工作的地方,正是这里。
真的是“交往”(付き合い)我没有添油加醋——固然这个交往确实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人际交往的交往,但你不能不让我多想对不对……何况情侣之间那个交往也的确是这个词……我是不会乱翻的我是全网最尊重零食杏仁老师的翻译!!
かつては友人として、担当編集者として、仕事の打ち合わせも兼ねながらしばしば鹿谷の部屋を訪れたものだった。泊まり込んで語り明かすようなことも、幾度となくあった。
その頻度が減り、やがて足が遠のいていったのは、いつからだったろうか。
过去,作为鹿谷的友人与责编,他在兼顾工作商谈的同时,也频繁地造访鹿谷的居所。在鹿谷家留宿,长谈个通宵的情况,也曾有过许多次。
到这里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不再登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足が遠のく:不再去某处,这个词犹指本来经常去的地方现在变得不再去了。
通宵留宿一事在《黑猫馆事件》中亦有记载:
「やあ、もうこんな時間か」
壁の時計を見上げて、鹿谷は云った。
「明日も会社だろう、江南君。どうする? 何なら泊まっていくかい」
“哎呀,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
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鹿谷说道: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小南?要怎么办?要不就在这里留宿一晚?”
唉……其实小南也真的是把鹿谷家当自己的第二个家——也说不定是第一个家,他心里仅存的安全区了毕竟。
——戻りましょう、鹿谷さん。
——我们回去吧,鹿谷老师。
我知道钟表馆里鹿谷老师不让小南喊“老师”(先生,せんせい)所以小南改口喊了“鹿谷さん”,但我还是坚持没有特别提及或会混淆的情况我都把这个さん翻成“老师”。
因为实际上さん比せんせい关系是近得多的,“先生(せんせい)”确实是那种带有很强的敬意的味道,尤其是小南叫得和宇多山以及岛田家大哥勉叫的“センセイ”(原文写成假名)这种有调侃意味的大老师不一样,小南钟表馆第一次叫鹿谷的时候写的是一本正经汉字的“先生(せんせい)”,我能理解为啥鹿谷老师不让这么叫……他觉得受不起小南的这种很纯粹的尊敬。
但从中文翻译的角度来说“老师”这个词在中文语境反而没有那么重的尊敬的味道,亲近的味道还更多点,如果把“さん”作“先生”翻译反而在距离感上和原意完全反过来了(原意是“不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的,叫得亲近一点吧”),中文你叫A先生B先生是完全不熟服务业陌生人,叫A老师B老师反而是尊敬而不失亲切比如我叫墨墨“墨墨老师”(嗯?)就是中日语境上距离感不一样。
この扉を開けてしまえばもう、戻れなくなる。きつと戻れなくなる。——そう思えたから、だった。
一旦打开了这扇门,就再也回不去了。一定,回不去了——正是这个想法,让他放弃了。
そう思えたから、だった:因为他这么想,所以(有了放弃推开门折返的结果)
懂日语的可以体会一下原文这个语气,不太好翻。
その間に江南は、暗黒館でのみずからの体験を、細部に至るまでじっくりと鹿谷に説明した。それでようやく鹿谷も、世の常識に従って考えればとうてい信じられないに違いないその話を、「本当にあった出来事」として吞み込んでくれたのだったが——。
在此期间,江南事无巨细地向鹿谷讲述了自己在暗黑馆中经历的体验。因此,尽管这个故事按照世间常理来看根本难以置信,鹿谷最终还是将其作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消化了下来,接受了。然而——
吞み込んでくれた:字面意思是(把江南所说的事当做“真实发生过的事”)吞下去了,鹿谷老师其实开始也半信半疑不太好接受,但最终还是抛掉了自己的想法也好成见也好,既然小南这么说就完全相信他,全盘接受下来了的意思。
绝对尊重小南,绝对相信小南的绝世好老公……我认真的,我觉得鹿谷门实在对助手好的侦探榜上少说也是T0梯队。
这样下去不行的。江南深切地想着,所以——
自那以后,即便和鹿谷见了面,他也开始刻意避开暗黑馆的话题。就连那位在各处修建了风格奇诡的“馆”的那位建筑家——中村青司——的相关话题,也越来越少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了。
他并非全然失去了对青司本人、或是“青司之馆”的兴趣。他只是,害怕了。害怕提及这些,会不可抗拒地唤起那份他现在仍想远离的暗黑馆记忆。害怕自己的精神会再一次地被那座馆囚禁。
在那之后,与鹿谷的亲密交往依旧持续着,他也依旧担任着鹿谷的责任编辑——然而,这两年多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造访“绿庄”了。
如果有工作商谈,见面基本都在外面的咖啡馆;工作之外见面时也是同样。虽然和其他编辑还有作家一起聚餐——这样的场合的确变多了,但在鹿谷的房间通宵达旦地开“推理小说研讨会”——诸如此类的活动,却是彻底没有了。
だが、この二年余りはもう、かつてのようには<グリーンハイツ>を訪れなくなっていた。
然而,这两年多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造访“绿庄”了。
这个不是说频率下降,是真的变得再也没去过了(前文也提到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理论上的推测,就是小南因为钟表馆事件被调到文艺部门后直接做了鹿谷老师的责编可能背后有鹿谷老师推动……主要的证据是黑猫馆里明说了鹿谷老师前责编宇多山早就知道小南的事情,还和鹿谷一样叫人小南,这个“早就知道”就很耐人寻味……迷宫馆里鹿谷也没提过小南的名字(虽然提过有在大学推研的友人),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小南被调职的时候鹿谷门实过来找宇多山说你们文艺部门调过来一个新人吧我找你商量一下让他做我责编呗,因为宇多山是前责编嘛,没道理平白就换了他,这事肯定鹿谷有跟他商量过,所以宇多山才会知道小南的事情,也知道鹿谷老师管人家叫“小南”这种亲昵的细节(
《迷宫馆》看来真的卖很好你鹿谷门实作为大老师在自己的责编人选上说话非常有分量……
而且鹿谷老师也有充分动机!十角馆以后小南PTSD了直接逃开了,连搬家了都没告诉他,样书寄过去都被退回来了,虽然鹿谷老师在钟表馆主动帮小南打了圆场说没关系,但我感觉他应该还是在意这个事的……何况小南都已经,就钟表馆那样哭着喊他名字了……“绝对不能把小南放走,为了防止他逃避起来养伤的时候找不到人出什么事,最好是用工作关系把人绑在身边这样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他”——鹿谷老师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吧。
固然鹿谷老师真的充分尊重小南要养伤,必须从馆的阴影里逃开的需要,但也是真的很担心,两年过去了还记着小南在暗黑馆的背影——此事在馆九中亦有记载——会想把小南放在视线里多看着点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显然这个策略是真的高瞻远瞩不愧是侦探……暗黑馆后小南想逃也还是不会完全离开鹿谷的视线,工作交集和私交都还保持着,和鹿谷老师的亲密交往(原文就是“親交”),其实算是护住小南不彻底崩溃的最后一根绳索了……
当然ながら、そういった変化に鹿谷が気づいていないずがない。それでも彼のほうから特に何も伝ってこないのは——。
分ってくれているんだろう。
江南はそう思う。
あの人のことだからきっと、僕のこんな内心なんてすっかりお見通しで、だから……。
自然,鹿谷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变化。即便如此,江南也从未听过他多说什么——
他会给予我理解的吧。
江南这样想着。
因为是那个人,所以就连我这种人的内心,他肯定也完全看透了,所以……
先说,这一段其实是我一个月前终于拿到实体书开始看馆十的时候,第一次坐起来发出惊天大声“卧槽!”的一段,不为别的,就为那句“他会给予我理解的吧”。
我之前略看过一点其他博主的中译,一直以为这句会是“分っているんだろう”(他理解的吧)之类的表达,就是小南猜测鹿谷那边关于他的“客观事实”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书翻开一看——
“分ってくれているんだろう。”
他会给予我理解的吧。
くれている……くれている……くれている……(久久回荡)
直接把我整个人钉在地上了,恍惚了一晚上……
くれている就是“给”,表示一个方向、倾向,表示这个动作是对方对我做的,我是获益方。说白了小南这根本不是在“叙述”鹿谷门实洞察力惊人这种客观事实,他是在“请求”——
他会把,我需要的“被理解”,给我的吧。
不是在说客观情况,是在说,小南希望的情况。
而且关于“会不会给”,小南这里的表达是有倾向的,他相信什么,他相信鹿谷会给——他的“相信”是鹿谷门实已经看穿了他这么不堪的内心(僕のこんな内心なんて,又是こんな,又是なんて,真的把自己的心情放得很低很低),相信鹿谷会理解自己逃避的原因,即使这个逃避也包括行动上疏远了和鹿谷的接触(不再去鹿谷家)但他依然相信鹿谷能明白他绝不是想疏远鹿谷,他只是没办法……
因为那是鹿谷门实,所以他肯定全都懂。
我真的好没话讲。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真敢求(虽然是在心里,小南真没有对鹿谷提出过什么要求)一个真能给,我和墨墨说岛江两个人是病病的不咋健全但他俩的爱情真是迷之健全了真是什么锅什么盖……
其实我之前看完馆十就和墨墨说馆十和钟表馆有很多的前后呼应关系的,这里也明显有一段呼应钟表馆,请看VCR:
「君のところにも一冊、送ったんだがね、宛先不明で返ってきたんだよ。下宿、いつのまに替わってたの」
「大学院へ進んだ直後に。あのアパート、取り壊しになっちゃったんです。郵便局に転送願いを出すの忘れてたから、届かなかったんですね。連絡しなきゃいけなかったんですけれど、そのうちにと思っているあいだに時間が経ってしまって。──すみません」
「いいさいいさ。僕のほうも、何だかんだでずいぶんばたばたしていたから」
「でも」
「こうして今日、訪ねてきてくれたんだからね。何も文句はない」
そう云って、みずから「うんうん」と頷いてみせる島田の顔を見ながら──。
この人は察してくれていたんだな、と江南は了解するのだった。
三年前のあの事件の記憶を消し去りたいと願った、自分の心中を。だからこそあのあと、がむしゃらになって卒論や院試の勉強に没頭しようとしていたのだ、ということを。島田との接触に対して、消極的にではあるが〝恐れ〟を抱かざるをえないでいた、その気持ちも。
ありがとう──とは、けれども何だか照れ臭くて云えなかった。
“我也给你寄了一本,不过因为地址不明被退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换的住处?”
“刚进研究生院的时候。那栋公寓楼拆了。我忘了去邮局办理转寄手续,所以就没有收到。本来应该联系您的,但一拖再拖,结果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对不起。”
“好啦好啦。我这边也一样乱七八糟的,忙得不可开交呢。”
“可是——”
“你今天都来拜访我了嘛。我没有任何要抱怨的话了。”
岛田一边说着,一边“嗯嗯”地自顾自点了点头。江南望着他的面容——
这个人早已洞悉一切了啊——江南明白了。
他想要从内心深处抹去三年前那起事件的记忆。正因如此,之后他才拼命埋头于毕业论文与研究生入学考试。虽然消极,但他对与岛田接触也的确抱有一种“恐惧”——所有这些,岛田都已觉察。
“谢谢。”——这句话,不知为何,江南却因为害羞,没能说出口。
この人は察してくれていたんだな、と江南は了解するのだった。
这个人早已洞悉一切了啊——江南明白了。
分ってくれているんだろう。
他会给予我理解的吧。
顺带一提那个洞察也是“察してくれている”……就是,他已经把我看明白了。
鹿谷老师真的是靠着一路超绝的表现,从来没有让小南失望过,才能让小南比相信自己都更相信他……相信“鹿谷门实一定可以理解我、甚至拯救我”。
唉我说什么好我真是被你俩搞得心软软……
那鹿谷懂了没有呢……他真的全都懂!他什么都看懂了,所以他配合小南,包容小南,没有多说什么(特に何も伝ってこない)。
这里完全也是钟表馆重逢的那一段的递进:
「こうして今日、訪ねてきてくれたんだからね。何も文句はない」
“你今天都来拜访我了嘛。我没有任何要抱怨的话了。”
钟表馆重逢的时候,小南在十角馆事件后的心态本来就是非常纠结非常动摇的……一方面不想再和事件相关的人和事扯上关系,一方面鹿谷老师在十角馆事件中又并没有做错什么,小南自己清楚疏远鹿谷老师,恐惧和鹿谷老师接触其实是说不过去的,是伤害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感情的行为,他对此也有内疚和自责,但又必须不得不逃避以自我保护。
他到这里来,也是带着“对不起”来的,尤其是在知道鹿谷老师给自己寄了样书却因为自己的逃避没能收到的时候,这种自责更是到了一个峰值。
但鹿谷老师的回答是“好啦,反正我也忙得乱七八糟的”(我们扯平了,我不介意,不要因此有什么压力),在小南坚持要强调自己的过错(“可是——”)的时候,鹿谷老师打断小南给出的回答是:
「こうして今日、訪ねてきてくれたんだからね。何も文句はない」(“你今天都来拜访我了嘛。我没有任何要抱怨的话了。”)
——也许小南自己认定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有很多的自责,可是你今天来找我了,我就再没有一句要抱怨的了。
——我知道小南想逃避的原因,并没有因此责怪小南,小南愿意走出来,重新让我有机会走近你,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很温柔很轻巧地就接住了小南……天啊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句“何も文句はない”真是伟大……
到了馆十,这就更加递进了一层……
“それでも彼のほうから特に何も伝ってこない”这是小南视角的叙述——字面理一下就是,即使这样,从他那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告诉到我(小南)这边来。
别说是没有一句抱怨的话了,小南一句会让他内疚或者让他不安的话都没听到,他感觉到的只有鹿谷老师的包容,即使自己做得这么过分,鹿谷老师还是纵容了他,原谅了他,允许了他。
你就说面对这种好,小南怎么可能不沦陷呢……
昨年の春に鹿谷は、何とも奇妙な巡り合わせがあって、「奇面館」と呼ばれる"青司の館"を訪れたのだという。そしてそこで、またしても奇怪な殺人事件に遭遇してしまったらしいのだが、江南はいまだに、改まってその事件の詳細を聞こうとはしていない。
听说去年春天,鹿谷因着某段奇妙的机缘,造访了一座被称为“奇面馆”的“青司之馆”。并且在那里,他似乎又遭遇了离奇的杀人事件。然而,江南至今仍未正面询问过该事件的细节。
改まって:小南还没正面询问过的“正面”,但其实这个词应该是“正式”“严肃”的意思,比如正式发函通知的“正式”就用的这个词。意思就是小南还没有很正式地提出过想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なるべく早く——できれば今夜か明日にでも、会って話がしたいのだが、と。喫茶店などでは話しにくいので、そちらの部屋へ行ってもいいか、と。
むろん、そこにはのっぴきならぬ理由があった。
尽可能快一些——如果可以,今晚或者明天左右都可以,有话想和您见面详谈。他说。在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开不了口,所以,我可不可以到您的房间去?
当然,他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
話しにくい:开不了口,这个词可以指客观上没法开口(比如感冒了嗓子哑了开不了口),但更多表达一种主观上的抵触,无法开口的感觉,比如真相太残酷了我说不出口,这个时候可以用这个词。
のっぴきならない:迫不得已,避也避不开逃也逃不掉的意思。
这里我反复琢磨了一下,那句“开不了口”小南应该确实更多是指“在外面我心理上不安定开不了口”而不是出于客观因素考虑——也就是在鹿谷家他才有安全感,觉得能说话。
另外我一开始读这段前几个分句的时候还以为是间接引语,读完这段才发现是两句直接引语……这稀碎的挤出来的句子的感觉,别说鹿谷老师听了,我就在这看我都担心孩子的精神状态……
以及第一句的“なるべく早く——できれば今夜か明日にでも、会って話がしたいのだが”(尽可能快一些——如果可以,今晚或者明天左右都可以,有话想和您见面详谈),这个“今夜か明日にでも”就没把话说死,虽然已经心理上动摇得再见不到鹿谷老师要崩了(なるべく早く,尽早尽快),但时间上又没给鹿谷老师说死,今晚也行,明天也行,明天不行的话这几天也可以……这样的语气,就真的……
最后有个表示转折的“だが”,中文翻不出来,这个语气的意思大概类似于“虽然我有话想和您谈但如果(您不方便也可以拒绝我)”这样的感觉,就是小南其实还是很犹豫很摇摆,话里明明已经在求救了还是给鹿谷老师留了拒绝的余地。
唉应激状态下的小南真的碎碎的……但即使这样还是没有对鹿谷老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甚至这要求根本也不算过分)即使他心里真的已经摇摇欲坠向鹿谷老师求救了也还是……
大学院の修士課程を修了後、東京の大手出版社•稀譚社に就職した江南が、初めてこの<グリーンハイツ>を訪れたのは一九八九年の夏だった。記憶を探ると、七月十六日というその日付まで思い出せた。
从研究生院硕士毕业后,江南入职了东京一家大型出版社——稀谭社。他第一次造访“绿庄”,是在一九八九年的夏天。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就连“七月十六日”这个日期,他都能准确回忆起来。
唉,我们回来看看那一年钟表馆的VCR:
江南孝明が島田潔と初めて会ったのは、一九八六年の春のことである。三月二十六日、という日付まで、江南はしっかりと記憶している。当時、江南は二十一歳。九州は大分県O市にあるK**大学工学部の三回生であった。
江南孝明与岛田洁的初见,是在一九八六年的春天。三月二十六日,就连那一天的具体日期,江南都清晰地记得。当时,江南二十一岁,是九州大分县O市K某大学工学部三年级学生。
不管是钟表馆怀着很多的欣喜和一点点不安与鹿谷重逢的小南,还是已经遍体鳞伤摇摇欲坠来找鹿谷求救的小南,唯一不变的就是,清晰地记得和鹿谷老师初见与重逢的那天,精确到年月日。
你真的,太爱了……
鹿谷の部屋は[409]。「だいぶ手狭になってきたから、引っ越そうかなあ」——と、いつだったか聞いた憶えがあるけれど、まだ実現せず、か。——ところが。
午後四時、という約束の時刻を腕時計で確かめてから、呼び鈴を鳴らした。すると、まもなくして開かれたのは目の前のドアではなく、向かって左隣に並んだ別室のドアだったりである。
一瞬、部屋を間違えたのかと思った。
だが、押した呼び鈴のボタンは確かに409号室の、だった。なのに、それに応じるようにして開かれたのは隣の408号室のドアで——。
「やあ、待ってたよ」
そのドアの向こうから顔を出したのは、間違いなく鹿谷門実であった。
鹿谷的房间是409室。“因为房间变得相当局促了嘛,就想着要不搬个家吧。”——印象里,他似乎听鹿谷这么说过,可鹿谷还没付诸行动……吗——然而——
下午四点,江南确认了手腕上手表显示的约定时间,按下了门铃。不过,立刻开启的却不是眼前这扇门,而是并排位于左边的另一间房的门。
一瞬间,江南想:是我搞错房间了吗。
可是,他应该、的确按下了409室的门铃才对。然而,应声而开的却是隔壁的408室的房门——
“哎呀,正等着你呢。”
从那扇门后探出头来的,毫无疑问正是鹿谷门实。
我先不说什么,我们先放钟表馆VCR:
激しい雨を逃れ、ようやく見つけたその建物の中に駆け込むと、江南孝明は上着のポケットから懐中時計を取り出した。二年前に亡くなった祖父の形見の品で、以来、腕時計はやめにしてもっぱらこちらを愛用している。
時刻は午後四時半。
約束の時間をもう三十分も過ぎていた。
余裕を見て家を出たはずだった。ところが、何せまだ慣れない都市のこと、電車の乗り継ぎだの何だのにずいぶん手間取ってしまったうえ、彼が駅に降りるのを見計らったように降りだしたこの雨である。傘を買うのに時間を取られ、教えてもらった駅からの道を辿るのにまたひと苦労し、結局こんなに遅くなってしまった。
しばらくぶりに会うというのにいきなり遅刻とは、どうにも気まずい話だった。
けれどもまあ、この程度のことで気を悪くするような相手ではないはずだから──と、自分を慰める。あの人ならきっと、三十分が二時間であったとしても笑って許してくれるだろう。
(略)
四階九号室の呼び鈴を鳴らすと、ほとんど待たされることなくドアが開かれた。
細身のジーンズに皺だらけの黒いTシャツ、という服装で出てきた彼の顔は、三年前、最後に会ったときとまったく変わるところがないように見えた。
「やあ、江南君」
三年前と同じように、彼は江南の名を「こなん」と発音した。
「よく来てくれたねえ」
一路躲避着倾盆大雨,江南孝明终于找到了那栋建筑,疾步跑入其中。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怀表。这是两年前去世的祖父的遗物,从那以后,他摘下了手表,转而专用这块怀表。
时间显示为下午四点半。
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十分钟。
本以为自己提前出门时间绰绰有余,然而,他毕竟还不熟悉这座城市,换乘电车之类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他刚下电车,大雨就仿佛算准了时机般下了起来。买伞又耽误了时间,按照别人告诉他的路线走也费了一番工夫,最终结果就是迟到了这么久。
明明是久别重逢,自己却一上来就迟到,实在是有些令他脸红。
不过,哎,对方应该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而生气的——江南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是那个人,即使三十分钟变成了两个小时,他也一定会笑着原谅我吧。
(略)
按下四楼九号室的门铃后,几乎一刻没等,门就开了。
穿着一条修身牛仔裤和一件皱巴巴黑色T恤的男人,有着一张与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相比丝毫未变的脸。
“哎呀,小南。”
同三年前一样,他把江南的名字读作“小南”。
“你终于来了,太好啦。”
我觉得有很多话不用我说了……真就是递进升华前后照应,零食老师故意的……
小南第一次去的时候路不熟迟到半小时,安慰自己“如果是那个人,即使三十分钟变成了两个小时,他也一定会笑着原谅我吧。”
而现在,小南怀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来到这里求救,同样是约的四点,小南还是很认真地确认了自己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迟到……
而鹿谷老师,第一次小南迟到了半小时上门的时候,“ほとんど待たされることなくドアが開かれた”(几乎一刻没等门就开了),这一次小南准点到达,鹿谷依然“まもなくして開かれた”(立刻开门,应声而开),他自始至终都没舍得让小南等过哪怕一秒……
「あれ?ええと、あの……」
「云ってなかったっけ」
ひょろ長い瘦身にたっぷりとした身ごろの黒いシャツを着た鹿谷は、無精鬚の目立つ類を撫でながら、
「まあ、とりあえずこっちへ」
と、江南を招いた。
「手狭になってきたものの、引っ越しは面倒だから、隣のこの部屋も借りることにしたんだよ。オーナーが古い友だちだから、格安でね」
“咦?呃、那个……”
“我没说过吗?”
身材瘦瘦高高细细一条,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衫的鹿谷,边摸着胡茬明显的下巴,边说着:
“好啦,总之你先过来这边吧。”
说着,他对江南招了招手。
“虽然那边的空间是越来越局促了,但搬家很麻烦啊,所以我就把隔壁这个房间租下来了哦,房东是我的老朋友了,所以租金算得很便宜呢。”
「幽霊が出るとか、そういう?」
「まさか」
鹿谷はくつくつと笑った。
「しかしそんなこんなで、古馴染みのオーナー氏が困惑しているようだったから、ならば僕がもう一室借りよう、となった。ただし、一つ目の部屋よりもさらに格安でね」
「チャイムはどちらを押しても、連動して両方の部屋で鳴るようにしてあるんだよ。というわけで--」
408号室のドアを大きく開け放って、鹿谷は云った。
「九月に契約がまとまったばかりだから、まだこっちの部屋には何にもないが。そっちはこのところ、あまりにもひどい散らかりようなんでね。——さあ江南君、どうぞ」
鹿谷は相変わらず「江南」を「こなん」と発音し、江南は「じゃあ、お邪魔します」と応えて部屋に入った。
408号室は、江南が知っている隣室とまったく同じ間取りの2LDKである、と分った。鹿谷の伝ったとおり、リビングだけを見ても家具はコーヒーテーブルと椅子が置いてあるくらいで、見事にがらんとしている。
“是因为闹鬼……之类的事吗?”
“怎么会。”
鹿谷轻声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这位房东老相识似乎特别发愁,所以我就说,那我再多租一间好了。不过,这间的房租比起第一间要打多点折算我才行哦。”
“——原来如此。”
“门铃我也改成不管按哪边,两个房间的门铃都会响了哦。总之就是这样,那么——”
豁然敞开408室的房门,鹿谷说道。
“虽然九月份才刚签完合同,所以这边的房间还什么没有,但那边最近实在是太乱了呀——来吧小南,请进。”
鹿谷依旧把“江南”念作“小南”。江南应了一声“那就,打扰了”,便进入了房间。
一进来,江南便意识到,408室与他熟悉的隔壁房间是完全相同的2LDK格局(※译注:指一厅两居室带厨房的格局)。正如鹿谷所说,仅就客厅而言,一眼望去,家具也不过置了张咖啡桌和数把椅子,显得格外空荡。
小南,你是真的不明白鹿谷老师为什么从前想着要不搬个家,现在不仅不搬还多租一间吗……固然鹿谷老师给出的理由是“搬家很麻烦啊”,那难道从前他就不觉得搬家麻烦,九月份签合同,他至少七八月就得去跟房东交涉。
而且我提醒大家鹿谷家的公寓在世田谷区,就是刻板印象里传统意义上的富人区……
你,鹿谷门实,一个单身汉,在这种地方,租两套房,甚至是两套2LDK,合计两厅四房两厨,我粗略估计一下得有个一百三到一百四平,在世田谷区。
就算你救过房东哥的命他给你房租打对折,也嫌钱烧得慌呢!!
《迷宫馆》卖得是不是太好了,你鹿谷门实难道已经是可以躺在版税上睡大觉的作家了,难怪有话语权去跟人交涉把小南要过来当你责编……(嘘声)
话说回来。
说到这里其实是想说明鹿谷自己说的搬家麻烦所以多租一间各种意义上都不成立,他不搬纯粹就是他还有别的理由不搬。
那理由当然只有一个——小南应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鹿谷家找他,鹿谷家对于小南来说就是一个精神上的安全区,这一点,连小南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愿望都能看出来的鹿谷门实,会看不出来吗?
他大概只是想,小南逃避他不上门的时候,其实可能反而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太干涉小南自我疗伤的过程,但他确实需要防着,万一哪天小南濒临崩溃的时候要找他,必须能够在最极端的情况——比如小南电话也打不通了的时候,也能立即上门,直接找得到他——那他当然不会搬走,还动了心思多租一间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替江南孝明保护好他最后的心理安全区。这个安全区既包括鹿谷门实本人,也包括鹿谷曾经包容他,让他感觉亲切熟悉的物理空间。
事实证明多租一间确实高瞻远瞩……鹿谷确实等到了江南濒临崩溃到必须请求他庇护——还要“尽快”——的这天。这多租的一间立刻就用上了……
かつてはここに、あの光明寺美琴が……という想像は極力しないよう努めつつ、勤められて椅子の一つに坐った。鹿谷はキッチンから缶入りのコーヒーと紅茶を持ってきて、
「これで我慢してくれるかな。厳しい締切が続いてしばらく閉じこもっていたから、何にもなくてねえ。あっちの部屋でもいろんなものを切らしてて」
「いえ、そんな……急に押しかけてきたのは僕ですから」と、江南は恐縮する。鹿谷は目を細くして江南の顔を見据える。
曾经,那个光明寺美琴在这里……江南拼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象这件事,他顺着鹿谷的招呼,坐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鹿谷从厨房拿来了罐装的咖啡和红茶。
“这个小南可以将就吗?因为最近接二连三地有要紧的截稿时限,我暂时要闭门不出,所以什么东西都掏不出来了呢,那边的房间里也是各种东西都用得七七八八了。”
“不,怎么能这么说……是我硬要突然上门的。”
江南惶恐地说道。鹿谷眯起眼睛,凝视着江南的脸。
不是我说是真的鹿谷老师对小南的语气太温柔细致轻拿轻放了……“これで我慢してくれるかな”,家里只有罐装的红茶和咖啡了,我知道这些东西招待你不太周到,小南可以忍耐一下吗?
就……蹲下来平视小朋友轻声细语哄了已经是……
鹿谷门实,你自己连着好几个死线要赶,逼得自己闭关门都出不了,但小南提出要上门你还是第一时间把事情全都放下了在家等着迎接他进来……哪怕匆忙到没时间出去买红茶和咖啡也绝不拒绝他的请求(。)你真的我哭死,就是很爱很小心了。
小南被这么温柔地小心对待当然第一反应是慌张……他也知道鹿谷老师有工作,能推了事情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已经是很好很好了,他又哪里会介意红茶咖啡是不是罐装的……
说来每次都觉得鹿谷老师微微眯起眼睛观察小南的状态的时候都很……就明明是很有危险感的行为和表现但大家都知道面对小南只会导向一个很温柔的结果,这种反差真是很迷人……
どこまでを、どのように話そうか。——昨日からさんざん考えてきたことなのに、今なお若干の迷いを感じている江南だったが、鹿谷はあっけらかんとした口振りで、「さて、江南君」
と云った。
「話を聞こうじゃないか。昨日はかなり思いつめているふうだったけれども、大丈夫かな」
「——ええ」
究竟该说到什么程度,又该怎么表达才好——从昨天开始,江南就进行了好一番苦思冥想,可此时此刻,他却依然怀着些许犹豫。然而鹿谷却以爽朗明快的口吻说道——
“那么,小南。”
他说。
“不是有话想说给我听吗?不过小南昨天听上去像是想什么想得非常辛苦的样子,还好吗?”
“——嗯。”
这句“昨日はかなり思いつめているふうだったけれども、大丈夫かな”(不过小南昨天听上去像是想什么想得非常辛苦的样子,还好吗?)又是让我发出一声“卧槽”的地方……
かなり,相当,非常,程度深;思いつめている,思い就是思考,詰める是那种,穷途末路,逼到极限的感觉……鹿谷老师就是在说,我昨天听你电话,感觉你好像在那自己一个劲地想,想得很没出路都快把自己逼崩溃了,你还好吗?
就……鹿谷老师,你是真的很担心小南……不仅见面的时候观察他的状态,电话联系的时候也在认真听小南的情绪,有情绪不对你会记在心上关心他爱护他……唉绝世好侦探日推好老公……在爱老婆上你是第一名(
会って、何を話したいのか。具体的なところはまだ、いっさい鹿谷に伝えていなかったのだ。にもかかわらず二つ返事でOKしてくれた彼は、たぶん……。
「踏ん切りはついたのかい」
そう問われて、やはり——と思った。
鹿谷はとうに察知し、ある種の予想を立てていたのだろう。まあ、それも不思議なことではない、か。
见面后,想对他说些什么呢,江南当时还没有向鹿谷透露任何具体的内容。尽管如此,鹿谷依然二话不说就回答了“OK”,他大概已经……
“下定决心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江南心想:果然。
鹿谷大概早就有所察觉,并作出某种预判了吧。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吗?
鹿谷门实你真的我哭死。
自己好几个死线,一听小南状态不对,别管他想说什么当场二话不说先答应下来,把人拉紧了不要让小南掉下深渊……
然后又很敏锐地猜到了小南的心理状态和可能遇到了什么事……“踏ん切りはついたのかい”(下定决心了吗?)虽然是很轻松随意的口吻但就是很敏锐很温柔轻轻给了小南一点力量推了他一把……
显然这种小南无声地求救的时候不需要他说出口就被鹿谷老师接住的情况绝对不止发生了一次,甚至应该说相当频繁,频繁到小南都觉得被鹿谷门实体察到心思是件很平常的事……吗?
唉小南这个顿了一下的疑问词,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并没有那么平常的。
小南,你有没有注意到鹿谷门实只对你花了这么大的耐心和认真,没有这种耐心和认真,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细致入微地体谅他的心情理解他的痛苦在他开口之前就温柔地接住对方的……这绝对不是什么平常的事情啊……
あれは一昨夜——十月五日から六日に日付が変わって、しばらく経ったころ……。
「編集部に突然、電話があったんです」
江南は云った。
「深夜の一時過ぎ、でした。何だかまるで、僕がその時間まで残っていたのを狙い澄ましたみたいな……」
「ふうん。誰からそんな?」
鹿谷は銳く眉をひそめた。江南は火を点けた煙草の煙を深く吸い込み、ゆっくりと吐き出し、そのあとさらに深呼吸を一度してから答えた。
「浦登征順氏から、だったんです」
あの暗黒の館に住まう現在の主人からの、それは電話だったのである。
那是在昨夜——在日期从十月五日变为十月六日后不久……
“编辑部里,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江南说。
“是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刻意算准了我当时还在加班一样……”
“哼……是谁打来的呢?”
鹿谷敏锐地微蹙起眉。江南将点燃的香烟深深吸进肺里,缓缓吐出,然后又深呼吸了一次,才开口回答道:
“是浦登征顺氏的来电。”
这通电话,来自现在正栖身于暗黑馆的那位现任主人。
唉……就是这个先抽烟沉默很久才开口,觉得对方是算准了只有自己加班才故意在这个时间打来的,小南明显还在这件事的阴影里,但是因为前面被鹿谷老师好好接住了,这里虽然明显不安,但理智回笼了……
「そちらに勤めておられる江南さんと話がしたいのですが——」
深夜に鳴った編集部の電話。このときフロアに残っていたのは江南一人だけ、だった。その偶然にいささか驚きながら、
「はい。江南は僕ですが」
“烦请转接在贵社工作的江南先生——”
编辑部的电话在深夜响起。当时留在这一层的,只有江南一个人。对于这样的巧合,江南略感惊讶。
“您好,我就是江南。”
小南这个加班到凌晨一点多整层楼只剩他一个,感觉怎么都不像是单纯加班……更像是逃避回家用工作让自己“回归原本的现实”……但你凌晨出这事想了一天想崩溃了第一个反应是上鹿谷家找鹿谷,很难说哪里才是你心里那个代表安全代表信赖代表避风港的家。
少し言葉を切って、征順はふっ、と声を渡らす。吐息か、あるいはかすかな笑いのようにも聞こえた。
「この時間にちょうど、あなたがそこにいてくれて幸いでした」
この時間に僕がここにいることを、まるで見抜いていたかのような口振り。——そんなふうにも思えたのは、江南の心がこの時点でもう、あの館の特殊な〝場〟へと引き戻されそうになっていたから、なのかもしれない。
征顺稍微停顿了一下,吐出了“呼”的一声。那声音听起来是叹息吗,还是轻微的笑声呢。
“这个时间,正好您还留在这里,真是令人庆幸。”
他的口吻就像是,早已看穿了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念头,或许是因为那一瞬间,江南的心已经要被拽回到那座馆特殊的“场”中了也说不定。
同样是被看穿,被鹿谷看穿让他感觉安心安定被接住了,被暗黑馆关联人士看穿就纯纯只有惊恐……虽然这个三年没动静一来就仿佛算好了你今天会加班这种事情确实怪吓人的,但小南这里多少还是直接应激了……
「戸惑っておられる?」
征順に問われて、
「ええ、それはもう……」
江南はしどろもどろで答えた。
「いや……本当にその、突然こんな……なので僕、どう反応すればいいのか」
「とりあえず要点をお話ししましょう。ここですぐに返事をしろ、とは云わない。来週までお待ちするので、ゆっくり考えてくださればいい」
「あ……はい」
“您很困惑吗?”
征顺问道。
“呃,这个确实是……”
被这么一问,江南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不……这真是、呃,您突然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那总而言之,我先说明重点吧。我不会要求您在这里立即给出答复。下周之前我都会静候您的回音,所以慢慢地考虑就好。”
“啊……好的。”
孩子慌得让人看了心碎,但凡鹿谷老师在呢(
就,小南都意识不到是对方有求于自己,整个人都懵了……就很无助……然而这些无助和慌张鹿谷还真的都看出来了,就很感慨。
「はあん。そいつは江南君、さぞや驚いただろうねえ」
鹿谷は飄々とした口振りだったが、その双眸は大きく丸く見開かれている。「驚いただろうねえ」と伝った彼自身も今、話を聞いて相当に驚いた様子だった。
昨夕、江南から「会って話がしたい」と連絡を受けて、鹿谷は当然その理由を考えただろう。そうして、その「話」とはおそらく、この三年足らずのあいだ江南が避けつづけてきた中村青司にまつわる何かで……という予想もしていただろう。——しかし。
彼とてまさか、その「何か」があの暗黒館当主からもたらされたものであるとは、想像もしていなかったに違いない。
「電話で征順氏から聞くことができたのは、ごく大まかなところだけなんですが——」
江南は残っていた紅茶を飲み干して、新しい煙草をくわえる。それを見て鹿谷も、テーブルの隅に放り出してあった皺くちゃの煙草の箱に手を伸ばした。ある時期から「一日一本」の誓いを立てているという煙草を、今日はここで吸ってしまおう、と決めたらしい。
“哈啊——小南,这件事想必是让你吃了一惊吧。”
鹿谷的语气轻飘飘的,可一双眼睛却瞪得又大又圆。虽然嘴上说着“让你吃了一惊吧”,但他本人听完江南的讲述后,也是露出了一脸诧异的神色。
昨天傍晚,他接到了江南的电话,说是“有话想见面详谈”,鹿谷当然也会思考其中的缘由吧。并且,他应当也预想过——这个“话”,恐怕是这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江南一直回避的,涉及中村青司的什么事……然而——
即便是他,也绝对没有料到,这“什么事”竟是那位暗黑馆的主人带来的。
“虽然在电话里,征顺氏告诉我的,只有极其粗略的部分——”
江南将剩下的红茶一饮而尽,叼起了一支新的香烟。看着江南,鹿谷也伸手拿起了被扔在桌角的皱巴巴烟盒。他似乎决定了,要在这里抽掉今天那支立誓“一天限一支”后就开始控制的香烟。
鹿谷老师真是猜得七七八八……太明白小南的创伤在哪里了。
“鹿谷は飄々とした口振りだったが、その双眸は大きく丸く見開かれている”(鹿谷的语气轻描淡写,可一双眼睛却瞪得又大又圆)鹿谷老师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心里堆了很多对小南的牵挂和担心,但面对小南的时候就会态度上故作轻松,给小南依靠不给小南压力……
此事在暗黑馆事件中亦有记载:
うっすらと目を開けた時、最初に飛び込んできたのはよく見知った顔だった。
「──あ、やあ。気がついたか、江南君。あまり僕がやきもきする間もなかったなあ。なかなか友だち甲斐のあるタイミングだねえ」
冗談めかした口振りだが、内心は言葉どおりではないのだろうと思った。この人はいつだってこんなふうだから……この人? ああ、どうして今ここに彼がいるのだろうか。
「──鹿谷さん?」
江南孝明は幾度も瞬きをし、相手の顔を見直す。こけた浅黒い頰に尖った顎、大振りな鷲鼻に若干垂れ気味の落ち窪んだ目、〝色黒のメフィストフェレス〟とでもいうような、一見とても気難しげな……そう、確かにそれは鹿谷門実の顔だった。
微微睁开眼睛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分外熟悉的面孔。
“——啊,哎呀。你醒了吗,小南。我都还没怎么着急呢。你醒得真是时候,挺够朋友的嘛。”
虽然带着玩笑的口吻,但想来他的内心恐怕没有那么轻松吧。毕竟这个人总是这样……这个人?啊啊,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呢。
“——鹿谷老师?”
江南孝明眨了眨眼,重新打量对方的脸。消瘦的浅黑色脸颊、尖尖的下巴、大而突出的鹰钩鼻、略微下垂的凹陷眼睛,仿佛“黑皮肤的梅菲斯托费勒斯”一般,乍一看非常难以接近……没错,那的确是鹿谷门实的脸。
“この人はいつだってこんなふうだから”(毕竟这个人总是这样),唉小南其实知道自己被鹿谷老师爱得很好……知道鹿谷老师虽然故作语气轻松,但其实非常担心他。
馆十这里也是,语气虽然轻飘飘的但表情上就能看出其实鹿谷自己也不轻松……最后都决定把一天一支烟的限额花在这里了。但即便如此,面对小南的时候,鹿谷老师无论如何都会表现出更靠谱的一面让小南可以安心地觉得没事问题一定可以解决……
唉日推好侦探……(何回目)
「双子の跡取り息子たち、か」
ぼそりとまた眩いた。
「何だかもう、いかにもな素材だらけだねえ。けれどもまだ、どうにも摑みどころがない」
「そうですね」
“双胞胎继承人儿子们……吗。”
他再次小声喃喃道。
“总觉得已经满满都是典型要素了呢。但还是怎么都无从下手。”
“的确如此呢。”
对不起我真的有被零食老师幽默到。
いかにもな素材だらけ:いかにも,典型的,符合某种刻板印象的;素材,就字面意思;だらけ,哪哪都是,到处到是。
推理小说作家鹿谷门实吐槽说你这地方真是要素齐全,什么暴风雪山庄什么青司之馆什么双胞胎诡计……我会笑。
零食老师说只要我把谜底放在谜面上就没人能说我不本格(?)
下面是最后一段但是这段写得太好了零食大老师永远是你大老师!感情层层递进非常连贯又非常准确,在我心目中一举成为日推侦探对老婆高情商操作Top0,无出其右者……所以我就不拆开了,想说的发言就直接在最后面一起说了吧。
征順とは一週間後の深夜、同じ時間にまた電話で——という約束をしていた。それまでに諾否を決断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江南は軽く目を閉じる。
知らず溜息をつきながら、一昨夜の自分の感情の移り変わりを思い返す。
驚き、そして戸惑い。征順の話を聞くうちに持ち上がってきた好奇心、さらには興奮。だが、電話を切ってしばらくすると興奮は冷め、不安と警戒が心に広がりはじめ……。
……いいんだろうか。
江南は自問を繰り返した。
ここでまた、踏み込んでしまっていいんだろうか。翌朝になってもその答えは見つからず、だから江南は、意を決して鹿谷に連絡を取ったのだった。だからこうして今、鹿谷に会いにきたのだった。
征順の依頼を引き受けるべきか、否か。
この問題を話して正しく理解してくれる相手、意見を求めることができる相手は、世界に一人、彼しかいなかったから。
「悩ましい気持ちは分るよ、江南君。うかつに近づくべきではないんじゃないか、と身構えてしまうのも分る」
鹿谷の声で、江南は目を開いた。彼は吸いおえた煙草を、名残り惜しそうに灰皿で揉み消しながら、
「しかしね、本当にそれでよし、なのかな」
「…………」
「三年前に行った暗黒館は確かに、僕たちが近寄ってはいけないところだったのかもしれない。例の建物——<惑いの檻>の入口で、ドアを開けずに引き返した君の判断を、僕は尊重するよ」
「——はい」
「でも今回は、どうだろうか。かなり意味合いが異なる状況だと思えるんだが」
「そう——でしょうか」
「暗黒館当主からの直々の依頼、というところで不安や警戒のレベルが上がってしまうんだろうけれども、行き先はあの館じゃない。語弊を承知で伝ってしまうと、ただの〝中村青司の館〟だ。だから——」
「依頼は引き受けるべきだと?」
「『べき』とまでは伝わないがね。あくまでも君の気持ち次第さ」
そう云って鹿谷は、ひょろ長い腕を広げてみせた。
「しかし江南君、思うに君は、もとより僕に『やめろ』と伝ってほしくて会いにきたわけじゃないんだろう?」
問われて江南は、はっとした。
鹿谷の意見を聞きたかったのは確かだ。けれど、彼に「やめろ」と伝ってほしかったわけじゃないというのは……そうなのか?そうだったんだろうか。
止めてほしかったのではなく、むしろ背中を押してほしかった?潜在的に僕はそう願っていたのか。
江南は伏せ気味にしていた視線を上げ、鹿谷をまっすぐに見据えた。
八年半前に知り合ったときからあまり変わらない、いっけん気難しげな鹿谷の顔。浅黒い肌に大振りな驚鼻。やや落ちくぼんだ目。……「色黒のメフィストフェレス」という言葉を久しぶりに思い出して、なぜかしらとても懷かしいような気分になった。
「『双子館』——なんだそうです」
征順から得ていた情報のうちの、まだ鹿谷に明かしてい
なかった最後の一つを、ここで江南は告げた。
「風変わりな建物であるのは確かなようですが、具体的にどんな、ということは聞いていません。なぜ双子館と呼ばれるのかも、同じです」
「双子、ねえ」
鹿谷は独り言のように呟き、しきりに尖った颚を撫でた。
「建物自体の特徴なのか、双子の跡取り息子に関係しているのか、あるいは……」
「いずれにせよ、これもまたいかにもな、ですよね」
さっきの鹿谷に倣った云い方をしてから、江南はこの部屋に来て初めて、口許を綻ばせた。それを見た鹿谷が、ちよっと楽しげに——と伝うよりも嬉しげに、にやりと笑った。
一周后的深夜,同一时间,他会再次来电确认——征顺与江南如此约定。在此之前,江南必须作出是否接下委托的决断。
江南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下意识叹了口气,回忆起了自己前天夜里的情绪起伏。
诧异,然后是困惑。倾听征顺讲述时逐渐萌生出了好奇心、甚至是兴奋。然而,在挂断电话后的短短片刻,兴奋冷却下来,不安与警戒开始在心中蔓延……
……这样好吗?
江南在心中反复地自问。
就这样再一次踏入其中,真的好吗?直到翌日清晨,江南仍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他才下定决心,拨通了鹿谷的电话。所以现在,他才来到了这里见鹿谷。
他应该接受征顺的委托吗,不应该吗。
能真正理解这个问题的对象,能让他寻求一个意见的对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鹿谷门实,再没有别人了。
“小南,我很理解你纠结的心情哦。你觉得或许不该贸然靠近,所以才这么戒备,这点我也理解。”
鹿谷的声音,让江南睁开了眼睛。鹿谷恋恋不舍地将吸尽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灭:
“不过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
“三年前造访的暗黑馆,也许确实是我们不该靠近的地方。在那座建筑——‘迷失之笼’的入口,你选择不推开那扇门,折返回来。你的判断,我是尊重的哦。”
“——是。”
“不过,这一次又如何呢。我倒是认为,这次的情况与上次相比,意义上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是——这样吗?”
“虽然毕竟是暗黑馆的主人直接提出的委托,肯定会让你加倍不安、加倍警戒吧,但此行的目的地并非那座馆——我知道这话说得有点语病但是——那单纯只是一座‘中村青司之馆’而已。所以——”
“所以我应该接下这个委托?”
“不至于用‘应该’这个词啦,归根结底,这只取决于你的意愿呀。”
鹿谷说着,细细长长的双臂向他摊开。
“不过小南,我想,你本来也不是希望我对你说‘不要去’才来见我的吧?”
被这样一问,江南恍然一醒。
他的确想听听鹿谷的意见。但要说,自己并不是希望他说“不要去”……是这样吗?原来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么想的吗?
并不是希望他来阻止自己,不如说,反而是希望他从背后推自己一把?我在内心深处,隐藏着这样的愿望吗?
江南抬起了原本低垂的视线,径直凝视着鹿谷。
与八年半前初识时别无二致、乍看之下难以亲近的鹿谷的脸庞。浅黑的肤色衬着醒目的鹰钩鼻,略显凹陷的双眸……“黑皮肤的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个形容久违地浮现在江南的脑海,不知为何,竟让他感到无比地怀念。
“‘双子馆’——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从征顺那里获得的信息,还有最后一则没有告诉鹿谷,现在,江南将之全盘托出。
“虽然可以肯定是座造型奇诡的建筑,但具体长什么样,有些什么,我没有听说。为何会被称为双子馆,我也同样一无所知。”
“‘双子’啊……”
鹿谷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着,反复摩挲着尖削的下巴。
“是建筑本身的特征呢,还是与双胞胎继承人有关,又或者是……”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又一个典型要素——对吧?”
江南模仿着方才鹿谷的说话方式,自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嘴角第一次绽开了笑意。看着他的笑,鹿谷饶有兴致地——不,不如说,由衷高兴地——咧嘴笑了。
没有岛江人看到这里会不哭吧!!
他应该接受征顺的委托吗,不应该吗。
能真正理解这个问题的对象,能让他寻求一个意见的对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鹿谷门实,再没有别人了。
小南心里鹿谷老师是什么地位……是这个世界上只有鹿谷老师一个的地位……小南本来闭着眼睛很沉重地回忆着自己的情绪变化,想着自己“应不应该”接受——这个词很义务性的,也就是小南现在其实是在逼迫自己作出决定——的时候,鹿谷老师开口就很温柔地说,我理解你很挣扎,也理解你觉得不该靠近所以这么戒备,这些我都理解。首先就把压在小南身上逼自己做决定的紧张和压力卸下来了……于是小南睁开了眼睛。
这是得救了,从应激状态里解脱出来了。
然后鹿谷老师还是温温柔柔轻描淡写地,把小南的几个压力源都挨个消解掉了。
在迷失之笼前放弃了——你的判断我是尊重的哦,我也认为小南做得没有错;
害怕暗黑馆又被青司之馆的吸引的矛盾挣扎——暗黑馆也许确实不该接近吧,但这次又不是去暗黑馆,只是普通的青司之馆呀——顺带一提有没有人觉得鹿谷老师说着说着来一句“我知道这话说得有点语病但是”很萌……感觉可以窥见平时和责编小南相处的一角,很有点黑猫馆那段“作为编辑,首先我想把这些过于随意的汉字用法改改”的萌……
所以我应该(有义务)接下委托?——没有应不应该,只有你想不想,只取决于你想不想。
顺带一提,“只取决于你的意愿”在钟表馆事件中亦有记载:
「ところで、鹿谷さん」
江南は訊いた。
「警察には真相を話したんですか」
「伊波さんが犯人だったってことを?」
鹿谷は憮然と唇を突き出して、左右に首を振った。
「云わずに済ますんですか」
「君と福西君の気持ち次第だね。君たちがそれじゃあ気が収まらないのなら、警察にでもどこにでも出向いていくさ」
“话说回来,鹿谷老师。”
江南问道。
“您向警察说出真相了吗?”
“是说伊波女士就是凶手?”
鹿谷不太高兴地撅起嘴唇,摇了摇头。
“您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结束吗?”
“取决于你和福西君的意愿了。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解气,那不管是警察那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去哦。”
(题外话:我一直感觉鹿谷老师这个“别的什么地方也可以去”潜台词是说如果小南你不解气的话法外狂徒的事我也能干……)
这也是鹿谷老师一以贯之的绝对尊重小南的立场。而且这个立场和一般道德伦理完全无关,就只是看小南想不想而已。
鹿谷老师几句话温温柔柔地把禁锢着小南的锁链解开以后,看小南状态好一点了,又轻轻巧巧抛出了个大的——
“不过小南,我想,你本来也不是希望我对你说‘不要去’才来见我的吧?”
…………
连江南孝明都不知道自己的欲望,连江南孝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鹿谷门实那里得到什么,鹿谷都知道。
他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把江南自己的心交到了江南手上,让江南自己去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真是小南的梅菲斯特啊…………
江南抬起了原本低垂的视线,径直凝视着鹿谷。
与八年半前初识时别无二致、乍看之下难以亲近的鹿谷的脸庞。浅黑的肤色衬着醒目的鹰钩鼻,略显凹陷的双眸……“黑皮肤的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个形容久违地浮现在江南的脑海,不知为何,竟让他感到无比地怀念。
就在这一刻,江南孝明被他的梅菲斯特牵着手,带离了暗黑馆深重而巨大的阴影。
他凝视着与八年前别无二致的鹿谷门实,一如凝视着自己的心。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因为有这个人在,所以小南才终于有了勇气面对自己,才终于找回了自己……
“是建筑本身的特征呢,还是与双胞胎继承人有关,又或者是……”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又一个典型要素——对吧?”
江南模仿着方才鹿谷的说话方式,自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嘴角第一次绽开了笑意。看着他的笑,鹿谷饶有兴致地——不,不如说,由衷高兴地——咧嘴笑了。
这恐怕不止是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次笑,恐怕这三年来,小南这是第一次,这么轻松,这么愉快,这么满怀兴趣地露出了笑容吧……鹿谷老师看着终于重新迸发出了生命力的小南,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属于小南的热血单纯又充满好奇心的天性,终于在这一刻回到了江南孝明的身上。
零食老师这句话写得特别有水平……符合我对他用词真的非常精准的感觉,当然这也导致其实馆系列特别考验翻译……
それを見た鹿谷が、ちよっと楽しげに——と伝うよりも嬉しげに、にやりと笑った。
看见了这个的鹿谷,稍微愉快地(楽しげに)——与其说愉快,不如说高兴地(嬉しげに)——咧开嘴笑了。
楽しげに、嬉しげに,这两个词有啥区别。简单来说,楽しげに是由外界环境引起的愉快的感受,比如你出门旅游玩得很开心你可以说这次旅行真是塔诺西(……)就这个词,如果用这个词,意思就是鹿谷老师被小南模仿他的语气说话可爱到了,很愉快。而嬉しげに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比如朋友为你做了件什么事,也不是你要求的就单纯他自发的,你就要说天啊我好高兴你居然会为我做这些,这个高兴,所以用这个词的话就是鹿谷老师看见小南终于笑了,为小南走出阴影找回自我能动性而由衷地感到高兴。
——这么解释大家应该能看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就是鹿谷老师与其说是被小南可爱到了笑了出来,不如说是真心为小南恢复精神而感到高兴,于是露出了笑容。
零食老师我再也不说你文笔平了这哪里平你只是推理环节不爱交代信息罢了,轮到我们情感交流环节你就是大老师中的大老师!!
唉太有爱了我们岛江……真是最好最好的一对小情侣……希望零食老师早日恢复元气继续写馆十……太想看我们岛江共同馆内行动一次……
#馆系列(5)#岛江(10)#自译(4)文章作者:古川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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